莫璃軒苦笑著,緩緩癱坐在那一片狼藉之上,看著不遠處牆壁上被自己毀壞得不成樣子的畫卷,內心一片悔恨愧疚。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在看見那封信箋後,就突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自然,他也不知道,他生氣的物件,究竟是自己那個不成器,還自作主張的弟弟,還是因得錯失良機,沒能追回自己所愛之人的自己。
「……罷了罷了,」莫璃軒瞥著那牆壁上被毀壞得連大致都認不出來
的畫卷,長嘆一息後做出了決定,「壞了就壞了,再畫便是。以後有的是時間,為她描繪丹青,甚至是為她描眉……」
沉默良久後,莫璃軒才緩過自己內心不尋常的情緒,喚過守在門外的一眾下人們,進入書房來收拾這一地的狼狽。
「書房裡收拾乾淨,還有成海,那些丹青……你拿去燒了吧,」莫璃軒咬著唇,戀戀不捨地最後看了一眼那些掛在牆上的畫卷,隨後冷漠地閉上眼別過了視線,語氣淡然疏離,「本官重畫就是了。」
「……是。」
淮恩和成海聽到這番話後,內心的震驚不亞於聽到北霖國被攻佔驪都一般。畢竟此前那些丹青,莫璃軒連讓他們多看一眼都不允許,而現如今,竟是一開口,就是讓他們將這些畫拿去焚燒了!
「主子……」
「無妨,」莫璃軒緩緩抬手打斷了成海擔憂的詢問,「我現如今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成海,叫人去酒窖中搬三壇杜康到臥房中,到明日早朝之前,不准許任何人來打攪。」
「……是。」
待到莫璃軒離開後,成海、淮恩和一眾下人才敢進入書房,去收拾莫璃軒留下的爛攤子。然而,當眾人瞧見那些掛在牆壁上的丹青時,才明白為何方才莫璃軒說,要將它們付之一炬了。
畢竟……那些丹青,已然不能被稱之為丹青了。
「……我滴孩,」淮恩瞪圓了眼睛,注視著牆壁上那些被碎片劃得沒有一處完好之處的丹青,心中的震驚到了無法描述的地步,「他究竟是讀到了什麼,竟會憤怒到連自己平日裡最愛的畫都不顧了。」:
成海並沒有理會淮恩的震驚,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取下了書房內所有被毀壞的丹青畫卷,動作輕柔地將其全部捲了起來,放在一處後,拿出隨身攜帶的繩子,捆了起來。
「將書房收拾乾淨後,先去歇息吧,」成海看著周圍隱隱露出恐懼或者直接將恐懼寫在臉上的下人們,無奈地長嘆後,下達了命令,「其餘的事情等到主子清醒過後,再處理吧。」
「……是。」
臥房內,書案旁。
「眉眼如桃花,唇瓣似薄櫻,膚若凝脂,三千青絲如潑墨……我的阿昭,終究,只能屬於我,只能屬於……我!哈哈哈……」
莫璃軒一邊猛灌著杜康酒,一邊飛速地提筆描摹著新的丹青畫卷,口中不斷地念念有詞著說著什麼,甚是臉上還帶著一種興奮到病態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瘮人。
狀元郎不愧是狀元郎,除了文筆功夫了得之外,連書畫的功夫也稱得上是天都城內的一絕。沒一會兒功夫,一副「帝姬賞櫻圖」便自他手中誕生於紙上,變得栩栩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