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先生雙目圓睜,有些愕然,很顯然,它被看穿了。
“投錯胎這種事情,你左右不了的。看開點。”
魏昊說著讓羊先生坐著聊,“坐著說吧,我也只是嚇唬你,只要不吃人,我一般不殺。”
說得輕輕鬆鬆,但也讓羊先生更加忐忑,這等人物,必是有狠辣手段,否則不會這麼自信。
“多謝。”
拱了拱手,羊先生搬了一塊石頭放下,然後抖了抖衣袍,這才端坐其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對魏昊接著道,“後來,老朽還是在這裡守墓,偶爾也跟出來潛心讀書的學子交流。大概是多讀了幾年書,也有一些想法,他們覺得有用,便吹捧我是飽讀詩書,實在是慚愧……”
提起這個,羊先生有些臉紅,很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再後來,有個學生‘春闈’過關,是個二甲貢士。他為官幾十年,卸任之後返回這裡,再次看到我之後,便知道我不是人……”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頓時大笑,“那老小子看到你估計都傻了眼,尋思著老子年輕時候你老態龍鍾活著,老子一隻腳踏進棺材了,你還活著,這不得傻了眼啊。”
“……”
見魏昊如此粗鄙,羊先生倒也沒有不滿,只是有些尷尬,心中暗道:這江湖行者還是個爽直脾氣的。
“既然數十年再相逢,自然就看開了。知道我是野羊成精之後,也不曾鄙夷,反而尊我為師,慚愧……”
“那是他應該的,沒你傳授技藝,他領悟個屁。老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個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有時候也要看機遇的。悟不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聊起開悟這事兒,魏昊別的想不到,就想到了一條狗……
汪摘星的悟性,有一說一,幸虧是一條狗。
“我這貢士袍、貢士帽,便是他相贈。”
抖了抖袖袍,羊先生又道,“後來,我想著不如就把自己的見識,說一說。至於說孩童,做個蒙學老師,大抵上還是夠的。”
“嚯……”
魏昊頓時感慨,這小山村的熊孩子們,可真是撿著寶了。
大儒級別做開蒙老師,這已經不是殺雞用牛刀,而是用了鏈鋸劍。
“後來有些名聲,山野之中,也多有願意將孩子送過來的。”
“我也不曾外出,就是教教書。”
“只是前幾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冒出來許多精怪,還有招兵買馬的。於是不少人就搬走,沒幾年,這裡也就荒涼了下來,京山南北……也不止了,除了縣城,其實都差不多人煙稀少。”
時間線基本吻合,魏昊聽到說前幾年,就知道是那時候大夏王朝的國運開始出問題,給予了邪祟大量便利。
不過,這些多是古靈精怪,依然是本地的精怪,像“巫三太子”那種幾萬精銳幾十萬嘍囉的,並非是本地大妖。
“去年開始,就越發艱難,附近多有食人的大妖。我雖不精通鬥法,修為還是有一些的,嚇唬一下,倒也問題不大。那些個剛剛誕生靈智的妖怪,又或是才開慧的小精靈,我不想它們誤入歧途,索性就收攏過來,當教孩子一樣教。”
“嗯,做得好。”
魏昊點點頭,“我不是吹捧你才這麼說,而是於人於己,都是做得好。否則要是遇上我這種人,你敢吃人,我就敢殺,而且是殺個精光,不留一個活口。”
語氣十分平靜,內容十分勁爆,聽得羊先生渾身發抖。
周遭更是一團嘈雜,草叢樹葉之間,更是簌簌簌簌。
裡頭什麼兔子蜥蜴小松鼠,腦袋冒出來一個又一個,還都攥著石頭棍棒,隨時準備給魏昊來一下。
“那這裡的屋舍,又是怎麼回事?”
魏昊抬手指著那些奇形怪狀的房屋,問道。
“這個,就是麻煩了。”
忽然,羊先生嘆了口氣,一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