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當日,百官齊聚宮城,本著不鋪張浪費的原則,連同柳木槿的封后儀式一併舉行了。
過程雖繁瑣,但在禮部官員安排下,一切都有條不紊進行著。
祈福問天過後,宮內擺起宴席,天子同百官宴飲,從下午一直喝到晚上。
酒意酣暢之時,王移旌提著一罈酒去到文臣那邊,將一名醉倒在桌上的官員推開,坐到了新晉吏部尚書身旁,拿起酒杯道:
“劉二公子,王某敬你一杯。”
劉寶慶含笑點點頭,眼神清明,不像其他人那樣醉眼朦朧。
二人各飲了一杯,王移旌自顧給對方滿上,繼續道:
“二公子,王某這次著實看走眼了,沒想到你才是算計最深的那個。”
“王將軍此話怎講?”
“昨兒個散朝後,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王爺坐得皇位,第一個封賞之人竟會是二公子你。
外人或許看不出來,陛下封賞順序實則是按功勞大小進行,謀士關昌盛尤在你之後,只能說明你功勞比他還大。”
劉寶慶聞言微微一笑,既未贊同也沒反駁,而是反問道:
“若真如將軍所言,為何你會被留到最後?”
王移旌喝了口酒,打個嗝道:
“實不相瞞,我是戰中惟一沒有親人喪生的將領,王詔祺在戰場上所作所為,哪個將領不想殺之後快?
陛下一意保他,勢必引得部下心寒,若不再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下些功夫,難保水不覆舟。”
說完,他再次仰頭喝起酒。
劉寶慶靜靜盯著對方,半晌後,笑道:
“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在下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朝堂的水太深了,不放聰明點不行啊。”
王移旌嘆息一聲,緊接著又想起什麼,轉頭道:
“別轉移話題,我說得到底對不對?”
“對也不對。”
“什麼意思?”
劉寶慶並未立刻回答,而是轉起了面前的杯子,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聽說劉大人高升尚書了,恭喜啊!”
王移旌聞聲眯起雙眼,身上散發出一股殺氣,來人正是王詔祺。
劉寶慶站起身,朝舊主恭敬一拜道:
“微臣見過詔王殿下。”
王詔祺“讓位”後,封了個王爺頭銜,今天這日子皇親理應到場,唯獨他可以選擇不來。
望著這對曾經的君臣,王移旌的殺意逐漸被理智取代,他站起身,似笑非笑道:
“呦,這不是廢帝嗎,怎麼,在家待著無聊,來湊熱鬧了?”
面對露骨挑釁,王詔祺顯得極為冷靜,他看都不看對方,語氣倨傲道:
“即便朕失去了皇位,也依舊是王朝名正言順的皇帝。”
“是是是,皇帝陛下,恕臣眼拙,您身份尊貴,但在場怎麼不見有人向您跪拜呢?”
王移旌繼續揭著傷疤,對方依舊不生氣,轉過頭道:
“王移旌,你以為自己勝了,可直到最後,朕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哦對了,昨日我去了趟墳場,看到有座墳剛剛清過雜草,還擺了貢品。
朕嫌礙眼,便派人挖墳掘冢,將裡面的屍首曝於荒野,這會兒估計已經成為野狗腹中之物了。”
王詔祺說完,突然抑制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幾近癲狂,完全不顧對面男子眼中充斥的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