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到了十月中旬,月色正圓,倒也不需要太多燈火,兄弟二人直接席地而坐,任憑北風拂過。
“古人常言,塞北之風凜冽,北風捲地,百草盡折。
今日來到曲先衛,才發現這西部的風也不遑多讓。”
王柄權有感而發。
王柄儒飲了一口酒,淡淡道:
“西北多苦寒,條件自然比不得京城,但我反而更中意這裡。”
“是更中意這裡,還是更中意這裡的姑娘呢?”王柄權似笑非笑。
王柄儒笑而不語,只是靜靜看著西方。
“怎麼沒看到嫂子,被你氣回西赤了?”王柄權口中的嫂子,自然是西赤公主阿普。
豈料這次王柄儒並未反駁什麼,只是淡淡說到:
“西赤老皇帝病危,兩個皇子正打得不可開交,我見她整日心神不寧,就借了她一萬精兵,讓她回去處理家事了。”
聽著對方以平靜口氣說出的駭人話語,王柄權被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張了張嘴,最終也還是沒說什麼。
王柄儒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釋道:
“我知道這事嚴重,若是被京城那邊知道了,怕是我這個將軍也就做不成了。
其實做出決定之前我也很糾結,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阿普並非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我也怕這一萬兵馬是肉包子打狗。”
“只是終究難以消受美人恩?”王柄權繼續問到。
王柄儒搖了搖頭。
“我想賭一把,若是阿普真能靠著一萬兵馬翻盤,她來做皇帝,總好過她那兩個哥哥。
之前曲先衛密宗暴亂,便是這兩位皇子在後推波助瀾,若非當時我截住了那十幾車金銀,怕是這兩位野心大過能力的皇子早就反了,絕不會等到老皇帝病危這一天。”
“如此說來,讓這兩個草包其中一個當上皇帝,豈不是更好?”
“長久看來,確實如你所言,只是這二人鼠目寸光,一旦坐上皇位,第一件事肯定是挑起邊疆戰亂,屆時對雙方百姓來說,又將是一場浩劫。”
王柄權聞言點點頭,略顯無奈道:
“現在看來,阿普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有可能,他們更希望坐上西赤皇位的,是一個既無能又沒膽子的昏庸之輩,只可惜西赤老皇帝的三個子女,要麼就是膽子夠大卻沒什麼腦子的莽夫,要麼就是比猴還精的女子。總之,都不好對付。
“不提他們了,咱自家的事還不夠煩的呢。”王柄儒嘆了口氣。
“什麼事?”王柄權疑惑道。
“你不知道?”
王柄儒轉頭看向對方,待看到其表情後,心中便有了答案,隨即說到:
“老二意圖造反,被陛下抓了,等刑部調查屬實就該砍頭了。”
“哈?”
王柄權這一路光忙著尋醫問藥了,絲毫沒去打聽京城的事,沒想到短短半個月,竟發生了這種事。
“你覺得老二真的會造反嗎?”王柄儒突然問到。
王柄權眉頭微皺,若有所思道:
“那傢伙一向很陰鬱,我對他沒什麼好感,與其說相信他會造反,不如說我更相信陛下的決斷。
我雖然與陛下相交不深,但也大抵知道他的為人,這種事情上他絕不會冤枉老二,所以這事八成是真的。
而且王柄德這個人,在當皇子那會就勤勉到令人髮指,經常大半夜都不睡覺,我看他這想法從那會就有了。”
“嗯,我的看法和伱一樣。”王柄儒點點頭,“以前我還在宮中的時候,也和那傢伙不對付,總感覺這人城府太深,讓人猜不透。不過他大半夜不睡覺這件事我還真第一次聽說,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