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憨厚的保柱在邊上附和點頭,總統閣下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聽奉承話,這點真的不好。
緊接著卻是一凜:咦,我說的這個飄是什麼意思?
“嗯”
栓柱反應之激烈,讓賈六開始意識到自己是有些問題。
好像不知不覺中,正在被大清官場腐朽,有點迷失自我了。
這個訊號非常不好,如果不能及時批評與自我批評,很容易就會滑入萬丈深淵啊。
產生這個問題的主要原因,很大程度同他現在是直隸一把手有關係。
他知道栓柱是為他好,所謂大業未成,豈可墮落。
於是看了眼忠心耿耿的栓柱,輕嘆一聲:“以銅為鑑,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柱子,你就是我的鏡子啊!”
說完,臉一板,讓保柱馬上把遊擊丁貴叫來。
先是讓丁貴坦白從寬,可丁貴也是死鴨子嘴犟,拒不交待,咬死靶船就是被炮彈擊中起火爆炸。
“遏必隆刀何在!”
賈六大怒,喝令左右拿刀來。
結果有些尷尬,遏必隆寶刀被留在岸上沒帶上船。
但這絲毫不影響賈六行使總督權威,順手拔出保柱的佩刀丟在丁貴面前,就是你再不老實交待,就拿這刀自個抹脖子。
“大人,末將末將”
迫於總督壓力,丁貴終是扛不住,無奈道出事實真相。
剛才被擊中的靶船,實際是由藏在船上的水手用藥捻子點燃船上藥桶炸沉入水,根本不是被炮船的炮子擊中。
“為何欺瞞本督!”
即便已經知道這事有鬼,但真相傳入耳中之時,還是讓賈六動了三昧帝王肝火。
他可是要把大沽水營提升為北洋水師的,將來更是要這支水師縱橫東亞,稱霸南亞,威逼大西洋的。
哪知道,水營這幫人竟然把形式主義演繹的如此巔峰造極。
水師是一個國家海上力量的根本,這京畿門戶的水師都如此弄虛作假,其它地方的水師更是可想而知爛到什麼程度。
第一次鴉片戰爭為何清軍水師和英國海軍開戰打的那麼爛,這不眼前所見已經註定日後的局面了麼。
拿什麼打啊!
為何欺瞞總督大人?
丁貴也是吱吱唔唔一通,說了一堆官方話術,大意這麼做可以讓演訓看起來更有看頭,總督大人也能看的高興。
又說以前上面來人視察時都是這樣乾的,幾成水營常態,但真正訓練卻不是這樣的。
“丁貴啊丁貴,本督剛才還誇了你帶兵有本事,未想卻以如此齷齪手段欺瞞本督,你真當你的腦袋比鐵還硬,比鋼還結實嗎!”
賈六知道這個丁貴還有許多事瞞著他,大怒之下命人立即拿下丁貴,摘其頂戴,上岸處置。
稍後命發號回港,待上岸之後卻是讓七品以上軍官全部到總督處議事,結果人來之後一律看管,不許進出,更不許走動。
賈六則命栓柱帶人深入調查大沽水營,以一對一談話,或一對多談話方式從水營普通官兵那裡進一步瞭解大沽水營這些年的訓練戰備情況。
賈六自己也與普通官兵座談,雷厲風行。
隨著調查的深入,大沽水營的內幕被一一揭開。
比如他們的戰船明面上有四十多艘,但真正能出海執行任務的不到一半,原因是年久失修,上面壓根沒有船隻維護的經費撥下,就是有也落進了以丁貴為首的腐敗軍官的腰包。
而水營官兵的基本訓練也是走過場,很多官兵同前明衛所兵一樣替軍官家裡幹私活,還有的甚至被丁貴等人以“租賃”方式賣給天津商人當短工或長工。
平時水營的戰船還充當替商人運貨到登萊、關外的商船,租金什麼的都是丁貴等人得去,下面的人只能喝口湯。
上面來人檢查,丁貴等先前必定交待一切,完全是以演戲的方式糊弄。而上面來人得了丁貴等人的好處,明知水營有種種積弊,回去也說樣樣好。
但這些還只是表面問題,更深層次問題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字——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