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孩子失望,但是並不希望他們死,當然,她自己也不想替他們死。
她說了那麼多,只希望太子感同身受,憐惜她這個做孃的,他們一樣不容易,不是嗎?
太子會怎麼處置她呢?
死,應該不至於,否則當時就處置了。
真的要去廟子裡?
龐貴妃待在那裡不願意回來,想來,住人還是沒問題的,只是請苦些。
可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那種清苦怎麼受得了?
還是想辦法留下來,要不,明日去求求太子妃?太子妃的面子,殿下還是願意給的。
好不容易迷糊過去,卻覺得臉上一層一層地被糊上了什麼,讓她喘不上氣來。
她的手緊揪著胸口,怎麼回事,難道做惡夢了?
又重了一層,呼吸愈加困難,醒醒,丁氏自己呼喚自己。
“三層了,母妃,感覺如何啊?為兒女犧牲不是應該的嗎?你這做孃的卻要走不同的路,兒子很失望啊。這是大理寺的雨落梅花刑罰,母妃覺得還成?”
丁氏頭皮一炸,全很冰冷,想動手腳都被摁住了,只能如小貓一般哼哼。
“是啊,是啊,很難受吧?可是有什麼辦法?明明說好的事,可母妃卻臨陣反悔,兵家大忌,如臨陣脫逃,死罪。也是感謝母妃生養一場,讓你走得體面些,全屍,呵呵,不用感謝兒子。”
“至於外家,那麼沒用的外家,留著沒用,兒子想辦法送他們去陪你,黃泉路說說笑笑,倒也不寂寞。這可都是為了母妃。”
“你恨吧?惜耘被夫家嫌棄,你若再不死,她就會被休棄了。做孃的,怎麼能如此貪生?你平日總說我們是你生命的延續,你安心去吧,我們替你活著。若哪日我能得了這天下,一定追封你為皇太后,把所有的太后壓在下面,你最尊貴。”
秦炎恆一直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帶來的人貼到第七張,丁氏就不動了。
她的眼角落下最後一滴淚,最後一口氣都吐不出來,生生憋在喉間,她最後的意念是,她錯了,對孩子的溺愛錯了,對太子不曾當作夫君處處算計,錯了,最最錯的,是為了家族擠破頭嫁進皇室做小妾。
若有來世,她寧願做個農家娘子,也不願意為了榮華富貴不得好死。
天大的笑話,她的生命竟是十月懷胎親兒子斷送的。
“真的,斷氣了嗎?”
“是的,殿下。”
秦炎恆長舒一口氣,站起身,覺得臉頰好像被水打溼了,抬手擦了擦,這竟是從他眼裡滴落的?
他……流淚了?
他突然覺得遍體生寒,踉蹌了幾步:“還有救嗎?”
隨侍的人面面相覷,一起搖頭:“這還是黃表紙軟綿,打溼蓋了七層才斷氣,若是桑皮紙,最多五層。”
秦炎恆擺手,突然捂住臉,輕輕地抽泣起來,他並不想害死母妃,可沒辦法,母妃死了,父王和皇祖父憐惜他們,他們兄妹才能保住小命。
“對不起!”
深吸一口氣,秦炎恆放下手,“趕緊收拾掉,清理好。若是臉色不太好看,想辦法遮掩一二。”
“是,殿下先去歇息吧。”
秦炎恆不想再看,將往日丁氏寫就的求情信函壓在屋子裡的書桌上,在其中兩人的伺候下恍恍惚惚地悄悄回了屋,倒頭就睡了過去。
留下的兩人,原是在外跑動的侍衛,這種事一般人做不了,秦炎恆才將他們帶著,原本只是備用。
侍衛粗俗,替丁氏整理衣裙時,看那身晃眼的白皮肉起了心思,這皇家的妾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此刻身子溫軟,細皮嫩肉的,兩人對視,一個望風,另一人先趴上去享用,然後再換。
這般,卻是比悶死丁氏更恥辱,若丁氏泉下有知,那絕對不甘心,說不定變成厲鬼上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