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
兩個在前門看守的衛兵,另外一人站在屍體前,應該是解剖醫生。
微波視野將得到資訊回饋給霍奇,此時他正蹲在牆角靠窗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屍體最終被搬到這裡,石頭堡下城區東側的一間小屋中,附近幾乎沒有平民居住,而距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就是城堡中的一處軍營。
也幸好這間小屋是設立在軍營外,且沒有留下太多計程車兵駐守,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潛入戒備森嚴的營地。
看來即便是石頭堡軍隊的高層,也不想讓太多士兵知道這具屍體的訊息……
果然有古怪。
他攀著窗簷的石磚,露出小半個頭謹慎地向室內探出,恰好看見裡面的人穿戴好以魚肚製成的手套,將一整排解剖用的小刀擺在旁邊的盤子,並將床邊四角的紗布拉上,布料很透,雖然肯定要模糊些,但還不至於看不清醫生的動作。
老道的解剖師。
霍奇在瞬間做出判斷,他本身對解剖學的瞭解就已經非常深入,雖然自己動手往往使用的是習慣性的野路子,畢竟受限於條件沒有達到書冊記載的那樣完美的環境,但這不妨礙他了解高明而嚴謹的解剖是怎麼進行的。
正如同室內這名醫生做的那樣,刀具、環境、消毒品,以及穩定的雙手缺一不可。
他注意到簾布後醫生拿起刀具的手臂相當穩定,幾近於完美控制了自己的肌肉神經,連一絲絲的顫動都沒有出現,這已經無關知識與天賦,純粹是日積月累的經驗得出的結果,顯然這名醫生浸淫在解剖學上已經有很長的時間。
醫生拿著刀,順著屍體千瘡百孔的面板斜斜地劃上一刀。
沒有血液流出。
霍奇感到了不對勁,即便因為死去多時的緣故,劃開身體後血液不會流淌出來,但怎麼也不至於切入體內的刀刃上連血絲都沒有。
除非——這具屍體的血已經完全被吸乾,剩下乾癟的臟器、面板與骨頭。
醫生琢磨了片刻,似乎也覺得過於古怪了些,圍繞在屍體周圍轉上幾圈後,才切下第二刀。
在他嫻熟的刀刃揮舞下,屍體的面板很快與骨肉相分離,整齊地翻卷到一旁,最先被剖解的是雙手,窟窿只存在於肉塊中,並沒有擊穿骨頭,而除此之外手臂部分並無異常,緊接著他將雙腿、胸膛、腹部逐一剖解開。
最終他的刀刃在剖開腹部的肌肉時停下,伸出雙手,插入屍體的肚子,霍奇在窗外能很明顯地聽到手臂攪在肉中的泥濘滯阻的聲音,看樣子醫生費了不小的勁,才把腹部中的異常東西給掏出來。
那是一個圓球狀的物體,擁有著黑褐色的外殼。
醫生拿出尖銳的鑿子敲進球體的縫隙,沿著外殼的邊緣小心翼翼地將球體撥開,攤在旁邊的木桌上。
這個角度,以霍奇的視線已經看不清撥開的球體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解剖醫生抓起一把殼中的東西,輕聲說道:“這就是殺死他的原因?但這怎麼可能?”
霍奇眯著眼睛,仔細地望向醫生的手掌,掌心裡握著的,似乎——是許多蟲卵的外殼?
“為什麼灰螢火的卵殼會積聚在這裡面?”
眼前的景象甚至顛覆瞭解剖醫生的常識,要知道灰螢火這種喜歡鑽進人類面板產卵的蟲子,往往一次只會產下一枚蟲卵,並且就緊連在鑽入面板位置的附近,即便是遭到多隻灰螢火的襲擊,身體中留下的蟲卵也應該分佈在各處。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灰螢火的蟲卵集中在屍體的腹腔中,甚至更進一步,是在類似一個超大號的蟲卵殼中積聚了無數蟲卵。
此時球狀外殼中的蟲卵都已經只剩下殼,無數只灰螢火早已破殼而出,難怪屍體的表面會留有如此密集的小洞,這恰好是幼年灰螢火的體積大小,這具屍體竟然是被破殼而出的無數小蟲生生從身體鑽出無數小洞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