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辰嘴角雲淡風輕一笑,倦意萌生,疲乏地闔上雙眼,卻又聽到一聲熟悉的聒噪,
“羞澀的少年郎,姐來救你了。”一聲戲虐的登場,如同巷角的夜風一樣俏皮,有意無意繞過街角,令人捉摸不透。
花幽幽輕踩著月光,衣袂飄飄而落,一縷清淺花香,在清風中搖曳瀰漫,而那動人心魄的容顏,即是掩藏在面紗之下,也是驚擾了炎城歲月的靜謐,令凌府家兵看得如痴如醉,而忘了自己還在混戰之中。
花幽幽又是傾城一笑,在蒼茫夜色下,宛如如盈盈秋水,嫵媚動人,接著自顧翩躚一轉,又猶如碧波盪漾,風花翩翩,當真是美不勝收。舞步驟起驟落之間,一陣落英繽紛,將江望辰包裹其中,花瓣高速旋轉,密不透風,那被江望辰鉗住的紅纓槍匆匆收回,而避免了被折斷的結局。
這一招“繁華落盡”,江望辰是識得的,當日在密室中,花幽幽就是憑藉此技,殺的冤魂四處逃竄,望而生畏,不想此時,同一招卻改攻為守,亦能如此固若金湯,當真妙手。
嚴隊長眼看江望辰已經成了自己刀俎上的魚肉,不想憑空從後方殺出一個花幽幽,見她招式詭異,內勁綿延不絕,一招便將江望辰的危機巧妙化解,心中駭然。
嚴隊長見其他家兵好似都被那女子勾魂奪魄一般,痴痴地望著,又忍不住大喝一聲:“小心了,此人習得魅惑之術,不可與她對視!”
眾家兵猝然驚醒,又聽嚴隊長指揮道:“賊人已經受傷,我們先將他斬殺。”便再一次向著江望辰猛攻,那繚繞的花瓣,也開始紛紛墜落,再也經不住凌厲的攻勢。
花幽幽又是一招“梨花落盡”,將花落無聲,融入掌中,看似輕巧的悠悠轉轉,體態優雅,但掌風凜冽,恨意滔天。方隊長見花幽幽此掌來勢洶洶,不敢硬接,只能後撤一步,想借槍頭將花幽幽挑落。不想花幽幽這第一掌便是用盡全力,如此摧枯拉朽般直接將槍頭打飛,而牛筋木所制的槍桿更是被震成木屑。方隊長連連後撤數步,又撞倒諸多家兵,方才穩住身子,這一招交手,勝負已經分曉。
江望辰見花幽幽只願一招就將方隊長擊飛,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似乎花幽幽的修為又提高了不少。
花幽幽喊到:“還不跑!”
江望辰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拾起小焰犬,跨過被方隊長衝倒的人群,奪路而逃。
江望辰邊跑邊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花幽幽微微一笑道:“宴會一散,我便沿著凌府高牆匆匆前行,希望能在後門蹲守到你,不料行至半路,偶遇凌府家兵在追趕一位登徒宵小,便一路尾隨,這才發現了你。”
花幽幽又問道:“那靈筍獸現在怎麼樣了?”
江望辰瞟了一眼麻袋,冷漠道:“都在這裡呢……”
“怎麼沒有動靜?”花幽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江望辰道:“你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麼……”
“我對他們做了什麼?我對他們做了什麼……你應該問問他們對我做了什麼,要不是答應過你要救他們出去,我寧可現在就把這一堆煩人的老傢伙丟到陰溝去,也不想知道破解黒巫詛咒的方法。”江望辰越說越生氣,講到激動處,不由一口氣血倒流,嗆得他五臟六腑翻湧,又一口乾咳,竟咳出些血花來。
花幽幽沒想到她隨口一問,卻迎來如此一陣牢騷,啼笑皆非,道:“沒想到凌府家丁有如此高人,竟然將你傷得如此重。”
不說這內傷還好,一提到此,江望辰更是氣炸了肺,咆哮道:“我這傷是被這些臭老頭踢得,還沒和對手開打,就先被自己人踢成重傷。”
江望辰真是氣不打一出來,說著,說著,喘不過來,又劇烈咳嗽,更嚇得小焰犬在他懷中瑟瑟發抖。
江望辰發現自己有些失態,輕撫著小焰犬,說道:“我不是在說你,可憐的小傢伙……”
花幽幽見江望辰還在氣頭上,也不再多問,她深知江望辰心性耿直,一頓牢騷過後,又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見他懷中還抱著一隻可愛的小黑犬,又好奇問道:“這星焰犬,你是從哪裡弄來得?”
“看這可憐的小傢伙,被困在囚籠中,病懨懨的,就忍不住也一起救出。”江望辰心想著,若要說來,這應該是今晚做得唯一正確的事了,又對著小傢伙道:“你即是星焰犬,以後叫你小星好了!”
“星焰犬在妖域都不可多見,若是有幸能讓它成為你的夥伴,會給你帶來莫大的好處!”
躲在江望辰懷裡的小黑犬,好像聽懂了什麼,低聲地嗷嗷叫著,又親暱的用頭在江望辰的手臂上忸怩摩擦著。
江望辰唏噓感嘆道:“我自身已是江浪中一葉隨風漂泊的孤舟,又怎麼能讓他隨我一起無涯無岸地顛簸流離呢。”
“既然無涯無岸,那就浪跡天涯,天涯在哪,就在哪靠岸,有你,還有我,現在又多了小星,這旅途一定是別樣的悠然自在。”花幽幽笑道。
江望辰認真地凝望著與自己並肩逃跑的花幽幽,看見她眸裡有靈山有秀水,有朝花夕拾,有四季輪迴,有她所說的,要陪自己一同高歌的天涯,心中暖流湧動,重重點頭道:“那就從現在的亡命天涯開始吧……”
二人又在夜色下狂奔了許久,凌府家兵的追逐聲漸遠,才敢稍稍停步,江望辰抬頭一看,竟然不知不覺中跑到了鐵府門口,江望辰尋思片刻,還是拍了拍朱門上的銅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