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辰再出暗道,耳後又傳來一陣喧鬧。
“臭小子,你怎麼敢用這種傲慢無禮的方式強行把我們擄走。”
“在芬芳一族,我們可都是受人敬仰的長老。”
“快放我們出來,啊!我的臉被老大的屁股懟到了。”
“不是老大壓的,是老二。”
“啊!我已經被壓得說不出話了……”
又有一陣急驟的腳步聲,從四方紛至沓來,江望辰大感不妙,立馬奪後門而出,但是他的身影卻已經被帶頭的巡邏領隊捕捉在眼裡。
“快追,賊人從後門逃跑了。”
江望辰自信奔跑的耐力和速度,只是他不知道凌府後門,是一片縱橫交錯的街道,只憑月光勾勒的巷陌輪廓,真是難以辯識,江望辰只顧避開凌府追兵,哪還能兼顧方向,很快便迷失在曲折幽深的巷陌中,如此來回折返,不但沒有甩開緊跟的追逐聲,反而越拉越近。
江望辰又轉進一條未知名的長巷中,在街巷的另一頭卻又有一支小隊家兵,迎面向著自己的方向奔來,還好因為距離較遠,光線又薄弱,形單影隻的江望辰並未被發現。前有狼後有虎的江望辰進退兩難,卻正好發現在角落有幾塊破損的木板,應該是一副已經破損的傢俱,剛剛被人丟棄。江望辰無路可退,只能屈身躲在木板之後,而這樣,自己變成了甕中之鱉,但又無他法,只能希望在漆黑夜色的庇護下,能夠躲過搜查。
就在江望辰藏身不久,一路尾隨的追兵也拐進這一條街道。
嚴隊長詢問身邊的貼身守衛道:“小林,你確定那賊人就藏在這條街中?”
“回稟隊長,我剛才確實看到一抹身影疾速沒入這街角,與逃出後門的那個身影極為相似。”
正說著,另一頭的家兵小隊也疾步趕來匯合。
嚴隊長問道:“莫副隊長,你們從對面追過來,可有看到那個賊人的身影。”
莫副隊長答道:“未見有可疑的身影。”
“這就奇怪了,小林說那賊人入了這條長巷,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定是藏在何處。”嚴隊長道:“莫副隊長,你帶些好手守住巷尾,你們幾個從左側搜查過去,你們幾個從右邊開始,記住,要具細靡遺的搜查,不可有漏網之魚,一旦發現那賊人,立馬高聲呼喊。切記不可輕舉妄動。”
“是!”眾衛兵領命。
嚴隊長又叮嚀一句:“這人武功極高,你們切不可單獨行動,以免被逐一擊破。”
小林道:“這炎城,還有人比嚴隊長還要歷害?”
嚴隊長嘴角抽動,道:“我可沒有把握在四名獄卒還來不及出手的情況下,就將他們斬殺,你要知道,他們可都是實力不弱的戰士。”
眾人一聽,倒吸一口氣,都不敢再多語,握緊著刀柄,開始小心翼翼地在巷陌裡各個角落翻查著。
江望辰將凌府家兵的一舉一動統統看在眼裡,暗中竊喜偷笑:“自己正好躲在這些家兵的旁邊的木板後,而成功的被遺漏,又想著那個嚴隊長口中所說的高手應該就是在自己之前進入暗道的那個人,現在看來這些家兵將自己誤當成那個高手,哎!看來這個鍋是背定了。”江望辰正想著,背後被困在麻袋裡的五隻靈筍獸又開始不安地躁動,江望辰怕鬧出動靜,不得已又將麻袋勒得更緊,靈筍獸哪肯就範,在麻袋中拼命地掙扎,也不知是哪一隻靈筍獸,一不小心隔著布袋踢到了江望辰腰身軟肋。這看似輕描淡寫地蹭了一腳,實則暗藏著千年的靈力,正因為是無意,所以力道之上更沒有分寸,江望辰只覺得全身一軟,感覺有一股磅礴的力道在體內奔騰,不受控制地衝撞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只覺得體內翻江倒海,終於還是沒有忍住,一口熱血噴灑而出。
這一聲的動靜雖然不大,在這幽靜的暗巷中,簡直就是平地狂風,晴空驟雨,那嚴隊長離得最近,更覺得穿雲裂石,膽戰心驚地連連後退,以為是高手出手時的破空聲,而“高手”江望辰此刻的擦拭著嘴角的鮮血,苦不堪言,這還沒有和敵人過招,先被豬一樣的隊友震出內傷,而且傷的還不輕,他甚至感覺到了體內血液中那強大的兩道黑紫氣息都出現了紊亂,只是眼下已經無法顧及體內的傷勢,自己隱藏的位置已經暴露無疑。
見高手始終沒有出手,嚴隊長招呼所有的家兵圍攏過來,眾人踱步探前,慢慢地向江望辰逼近。
江望辰調整呼吸,洶湧澎湃的血脈還未平定下來,自己已經被凌府家兵包圍的嚴嚴實實了,他決定也不再做隱藏,趁著胸腔的熱血仍在沸騰,還有對靈筍獸的憤怒和絕望統統化成的力量,憑此放手一搏,見他直接將掩體的木板踹開,那木板帶著強大的衝勁,撞倒一片人群。
嚴隊長也不再畏畏縮縮,率一眾手下向著江望辰猛攻,而他也是身先士卒,一把紅纓槍帶著颯颯風聲,向江望辰的腋下刺去,江望辰無路可退,手中又無武器防禦,只能霍地把身子一蹲,雖是驚險躲過一擊,卻已然失了先機,落了下分,江望辰還未站穩,其他家兵的刀光劍影也密集地向著江望辰的半身斬下,江望辰無奈狼狽一滾,再順勢將手中裝滿靈筍獸的粗布麻袋當做武器,見他借勢一甩,竟將家兵們的刀槍撥開,陷入絕境的江望辰,這一招使出,雖未化險為夷,心情卻是大為舒暢,好似憋屈了許久的憤懣終於找到了缺口釋放,果然只聽麻袋裡傳來一陣怒罵聲;
老大道:“你個挨千刀的兔崽子,敢這麼對待我們幾位老祖宗。”
老二:“老大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先把你的屁股從我的臉上挪開。”
老三:“老二,老大你屁股已經挪開了,你可以說話了。”
江望辰嚐到了這一招的甜頭,更是欲罷不能,見凌府家兵的下一波攻勢又呼之欲出,他卻先將麻袋甩的飛起,那麻袋中的靈筍獸們不禁叫苦連連,又在掙扎中釋放出強大的靈氣波動,震得家兵們都不敢靠近,江望辰屢試不爽,只是漸漸的,波動開始變弱,又聽到麻袋裡老傳來老四和老五的哀怨聲:“兔崽子,別晃了,我們都快要暈了。”
就在這時,嚴隊長先是一招“鷹擊長空”,高高躍起,如雄鷹展翅,又猛然俯衝,直取獵物。
江望辰不想對方這一擊如此剛猛無比,竟直接穿透靈氣層,精準無誤地向著自己刺來。見退路已被封死,只能硬接,見他旋轉身體,繳轉右腿,一個迴旋踢,將紅纓槍踢偏。
那嚴隊長心中早有套路,落地之後又接一招“燕子銜泥”,一個回身的筋斗,手中的紅纓槍在自己腳上反折回馬,又是一招殺招向著失去平衡的江望辰襲來,江望辰心中大駭,若是沒有受了內傷,剛才便可氣定神閒地化解紅纓槍的攻勢,但這已無可能,江望辰每每運足內力,體內的五臟六腑都難以承受,內力還未凝聚便又在痛楚中散去,使得江望辰空有招式,卻缺乏氣力,這才被狷狂的紅纓槍震得立足不穩。眼下紅纓槍又向自己的腹部點來,江望辰卻再也無法拆招,只能放下小焰犬,以徒手接住槍頭,手掌頓時便被鋒利的槍頭劃出深口,血液流淌,將那槍上紅纓染得更加鮮紅。其他家兵,見江望辰負了傷,又已被嚴隊長牽制,機不可失,更是各自祭出殺招,各種刀槍劍戟,風捲雲殘般,向著江望辰撲面而來。
江望辰心中一涼,已然無望,生死一線間,倒有一種對於無力重負的超然解脫,可也還有一些遺憾,因為那麼美好,所以全然無法割捨,在他還未閉上眼之前,過往的畫面,又隨著心中渴求而浮現,那在密室中答應了花幽幽的承諾,那水榭樓臺中雋永的一夜月華!還有同落逍同醉的那一罈濁酒,點點滴滴,都湧入心扉,驚起波瀾,輕而綿長,悠而難忘,而這,又如何讓人捨得告別呢……雖然他並不怕死,但是他更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