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離看著眼前這一對年輕男女,平平凡凡地相互依靠,翹首品嚐一次日落月升。寧靜而美好的畫面,竟讓他萌生了點惻隱之心,本該立即行動的他,卻躲在黑暗中觀察了很久,
直到這二人將情話講完,他也還沒有動手。
只是命運往往都是如網一般錯綜交織,如平沙之於暗流,朗空之於朔風。曹離便是小安平靜世界裡的那一道不可預估,又早已經註定的暗流朔風。見他摸出鬼骨,斂收殺意,向著二人逼近。
並未起夜風,但小安後頸卻有著一絲涼意,又一道白刃寒芒赫然從眼前閃過,悄無聲息地落在自己的脖頸上。
曹離壓低音量,沙啞的聲音警告道:“別動!不許發出聲音”
小安膽寒體顫,不敢妄動。而一旁的秋菊也是忍著驚恐,緊緊搖著自己的嘴唇,不敢啜泣。
“帶我去地牢。”曹離說著,又將鬼骨緊緊輕輕一劃,鮮血透著冰涼,輕輕滴淌,落在飢渴許久的鬼骨之上,瞬間將鬼骨點燃成血光色。
小安側著眼看著身邊的秋菊,見她無聲的淚一滴一滴墜落,那無助的眼神,默默地看著自己。
退無可退的小安反倒恢復鎮定,語氣平緩,:“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先放了她。”
“只要我稍微用力,你們二人便即刻斃命。”曹離玩味問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講條件?”
小安談吐自若道:“地牢的位置,凌府上下知道的人不多,我想除了我之外,其他知情者應該都在大堂內。”
與死神博弈,不能方寸自亂,更何況身後還有自己需要用性命保護的人呢。
“哦?這麼說,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曹離收回鬼骨,對眼前這個青年頗有幾分佩服,道:“那我把她放了,你能保準她不會去尋找救兵嗎?”
小安見曹離收回匕首,卻依然不敢鬆懈,筆直著腰板道:“我還在你手上呢,秋菊她不敢。”小安說著又轉向秋菊,將癱坐的秋菊拉起,厲聲道:“秋菊,看著我,你現在回去,悶上被子睡上一覺,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管,知道嗎?”
秋菊眼眶中噙滿的淚,隨著她重重地點頭,紛紛抖落,仍驚恐問道:“那你呢?”
“我呢?”小安苦苦一笑,又毅然道:“放心,你醒來了,我便在你身邊。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秋菊離開,曹離挾持著小安向著地牢走去。
“怎麼又有一波守衛行色匆匆地向大堂跑去?”躲在暗處的兩個人,遠遠地望著凌府的守衛慌慌張張地奔跑著,在幽靜的長廊,顯得異常的躁動,而這已經是他們第四次看到此景了。曹離說完又神色怪異地看著小安。
小安明白曹離心中所想,道:“絕對不是秋菊報信,我這麼一個雜役,絕對不可能驚動大半個凌府,看他們的方向,應該是大堂出了什麼問題……”
夜色無疑是最好的掩護,再由小安帶路,二人很輕鬆地避開巡邏的守衛,向著假山走去。
江望辰再一次站在假山面前,除了那一處後門與先前計劃的一致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資訊是正確的,什麼關押妖獸的地牢,什麼重兵把守的牢門,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具空有雅緻的假山。江望辰正觀察著,卻隱隱約約聽到一段腳步聲,雖然極其細微,但在寧靜的庭園裡,卻又真切。江望辰做賊心虛,迅速地躲到後門一處花圃後面。
黑暗中兩道浮影慢慢呈現,但夜色濃重,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二人走到假山前,對著假山上那一座亭榭輕輕一轉,那假山的山體竟然開始分裂出一道罅隙,罅隙隨著山體緩緩移動,愈開愈大,假山隨後分成兩半,從中間讓出一條暗道。
不遠處看見此景的江望辰暗自懊惱:“現在看來,這假山在此確實顯得突兀,而機關又這麼簡單,自己怎麼沒有發現呢,一定是自己只顧懷疑地圖的真實性,而忽略了這些細節。”
這個時候從暗道裡傳來一聲警告:“來者何人?”
“回稟楚大哥,是在下小安,今日是少爺的百日宴,謝管家要求為主賓額外開葷,故特地囑咐我將牢中星焰犬帶走,還望楚大哥行個方便。”
“原來是小安啊,請下來吧。”那牢裡的獄卒聽到是小安的聲音,頓時放鬆了警惕,又發著牢騷:“城主什麼時候能額外犒賞一下我們這些獄卒就好了,這鬼地方不見天日,真不是人呆的。”
地牢暖和不少,燃燒的火把將整個地牢照得通紅。曹離跟著小安踩著階梯慢慢走入暗道。而假山也慢慢合攏,那斷流的溪澗,又重新活躍,原來地牢內也有機關,控制著假山。
江望辰在遠處守望著,不跟貿然地闖入,計劃著這二人離開之後再殺入地牢。
楚莽看了看小江,又看著他背後的曹離,詢問道:“此人是誰?怎麼剛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