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等
遠離人群的江望辰此刻心拿著與廁紙無異的地圖,穿過石門,自言自語地提醒自己,道:“接下來一直沿著長廊走到盡頭就是地牢了。”也偶有忙碌的家僕擦肩而過,也無暇多問江望辰,所以一路倒也順利,長廊曲曲折折地穿梭在花繁草茂之中,延伸到一處嶙峋假山,那假山重巒疊嶂,又有細流潺潺留過假山縫隙,滋生青苔,宛如溪澗,又襯托的假山足以以假亂真。不過,這樣的園林美景對江望辰卻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因為當他站在長廊的盡頭,他尷尬地發現自己迷路了,他將那張一直攥在手心的地圖扔進池塘,看著周圍的美景,雖美卻沒有歲月斑駁的痕跡,明顯是新建的,怒罵一句:“這些有錢人是不是都愛勞民傷財地改建宅院啊!居然連地牢都要移動。”
江望辰無奈,只能沿路折返回去,又避開人群在凌府的各個角落兜轉著,只是凌府甚大,江望辰如信馬由韁般毫無目標,只是找了半天也未曾發現地牢,甚至連重兵把守的地方都沒有,這讓他煩懣焦躁,因為黃昏正悄悄地陰燃,天邊不在明亮,只剩最後那一點渺小的餘光,還逗留在短暫的春季黃昏裡。
“閣下可是剛剛被攔在門口的那個年輕人嗎?怎麼跑這裡來呢?”江望辰的身後突然有一道聲音將他喊住。
江望辰回過身來一看,原來是剛才那位年輕的知客,江望辰對於此人倒不反感,至少他態度謙和,只是盡心盡責做著自己的工作,不像那個避涼附炎的謝總管一般,江望辰急中生智,藉機問道:“你是剛剛迎賓的小安吧,剛才給你添麻煩了,你知道凌府的茅房在哪裡嗎?”
小安見江望辰如此客氣,也是笑臉回應道:“你沿著前方一直走,左轉就可以看到了。”
江望辰又旁敲側擊道:“貴府是不是重新改建過,怎麼感覺格局和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
小安道:“回稟客官,凌府並無改建,只是重新翻新一遍,格局也不曾有過改變。”
“這樣就好,免得一不小心,誤入禁地,再引起誤會就不好了。”江望辰說完,就匆匆告別小安,向著茅房方向走去,只是還沒有走多遠,等小安消失在視野中,他又折返回來,向著先前的假山走去。
再說凌府上下歡聲笑語,氣氛融洽,賓客間難免高談闊論,侃侃而談。
何天庸不喜熱鬧,但卻善交際,見他在人群裡來來回回地穿梭,又是舉杯,又是抱拳,忙得不亦樂乎。曹離跟隨其後,得不到片刻安靜,也是心生厭煩,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參加任何宴會,還不如在家裡獨自修行《鬼刺》來得輕鬆自在。
還好,凌家族長很快就抱著幼子出現在大堂中,一時自然成了大家的焦點。各方勢力也借祝詞良機套個近乎,何天庸便也上去客氣幾句。
“凌兄真是老當益壯啊,想不到臨近知非之年,還能喜得犬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凌蒼抱拳回道:“都是老天眷顧啊,可憐我這將老之人,賜我幼子頤養天年,待我西去時,也好有人送終。”
何天庸感慨道:“城主你步履穩健,聲如洪鐘,一看便是寶刀未老,倒是我何某半生戎馬,膝下無子,潦倒一生。”
“何兄心繫東玄,力抗妖族,這東玄大陸,百姓能安居樂業,何兄絕對是厥功至偉,而何兄一心栽培的邊城衛士,便就是你的子弟。”凌蒼裝腔作勢地安慰著,又看著他身後的曹離道:“這位一定是東獨山會戰妖族的大英雄曹離吧!”
曹離也不多言,只是點頭抱拳,算作回應。
凌蒼與何天庸又寒暄幾句,便各自落座,隨著凌蒼一聲“開宴”,醇酒佳餚紛紛上桌。滿座高朋間舉杯敬酒,又有管樂助興,真是沸反盈天,熱鬧非凡啊。酒過三巡,時至寅卯之交,天地晦暗,凌府卻依然是燈火通明,照得紅綢金緞,熠熠生輝,真是一片喜慶融融氣象。
曹離環顧四周,賓客面色潮紅,言語浮誇,皆有醉態,他見時機已然成熟,遂與何天庸打個招呼:“城主,我離開一會兒便就回來。”
何天庸點頭答應,便也自顧起身向炎城魔御軍駐軍長楊勝走去,也不知二人說了什麼,時不時傳來陣陣豪爽笑聲。
花幽幽看見曹離走出大堂,也不知拐向何處,心中滿是焦慮,但她又不能抽身,只能暗自祈禱江望辰能避開此人就好。只是曹離走出大堂,好像想起來什麼,又轉身回到大堂門口。曹離向著花幽幽投來一眼,心想:“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女子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根由何處。”
花幽幽目光來不及及時抽離,便迎面與曹離那不知何意的眼神相撞,她看見這一雙濁目,宛如一泓死水般寧靜,卻又刻意散發出著一抹淡而不散的殺意,如同鬼魅一般纏繞自己,讓自己無處可躲。看得花幽幽胸口悶氣,心神不寧,這種壓抑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花幽幽不由地避開目光,看向窗外,透過窗牖,她看見暮色沉沉,餘暉再無殘留,天際好似一點點地消失不見。隨著天際在視野中模糊遠去,自己的心胸也便得遼闊,再回頭看向大堂外,肅殺之意早已經散去,只剩一片夜幕漆黑的輪廓,嘲笑著世人無味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