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離消失許久後,江望辰和花幽幽才從灌木叢走了出來,此時江望辰再細細打量花幽幽,見她昨日的萎靡疲態盡去,又恢復往日的奕奕神采,再看她眼眸如光風霽月般清澈而明亮,看來她已經恢復了大概。
“喂!幹嘛一見面,就盯著人家一直看,真是個好色之徒。”花幽幽被江望辰這樣看著,只覺得心中一陣暖和,那一眸明淨的眼裡當然沒有褻瀆玩味,有的只有那勝過言語的關切。
江望辰被花幽幽這麼直截了當地說破,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反問道:“啊……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想回來看看甬道入口的法陣還在嗎,想回到密室裡,將千雨姐姐的畫像帶出。”
“那有找到入口嗎?”
花幽幽回望那一片殘垣斷壁,難掩失落道:“這一次山體震動,不僅將法陣拆解,也垮塌了整條甬道和密室,哪還有什麼入口。”
花幽幽說完,又看到江望辰臉上突然賊忒嘻嘻的神情,撅著小嘴,碎念道:“人家心情難受,你怎麼還在這幸災樂禍呢……”
江望辰斂收笑意,不急不緩地從懷中夾層掏出一束卷好的畫卷,又將別在畫卷上的錦扣掀落,畫卷頓時如水銀瀉地般滾落,依然還是那個顧盼生姿的女子,在畫中雋永美麗了千年,不曾淡化一絲一縷。
花幽幽凝神地看著畫中的女子,心中忍不住一陣懷念和酸楚,眼眶便不爭氣得就溼潤了,道:“謝謝你!”
“好啦,斯人已逝,我們不要傷風悲秋了,好嗎?千雨姐姐一定是希望你開開心心地笑著,而不是哭哭啼啼地活著?”
花幽幽不再低聲地啜泣,轉而微微一笑,江望辰的安慰恰到好處,讓她即刻釋懷。
“你是什麼時候把這副畫帶出來的?”
“就在昨日啊,我把千雨姐姐的石像移至那具骨骸旁邊時不小心觸動了石門的機關,見時間充裕,就想著此趟涉險,不能空手而歸啊,又看了密室中只有這副畫最為值錢又輕便,就把它收於懷中,這個時候我又瞥見你窩在牆角,已經是奄奄一息的樣子,你知道我心地善良,怎麼能忍心對一個弱女子撒手不管,就順便將你也救了出來。”
花幽幽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嬉皮笑臉地將昨日的險象環生,輕描淡寫地吹噓而過,這個眼前處境比自己更為糟糕的男人,帶給她的卻都是陽光,沒有一丁點的陰霾,心中默默感動,也不管江望辰同不同意,介不介意,直接一下撲到江望辰懷裡,細語柔聲地重複道:“江望辰,謝謝你!”
江望辰被這樣擁抱著,一時無措,尷尬的雙手無處可放,只能橫在半空,像個被束在十字木架上的稻草人一樣。還好花幽幽很快就放開懷抱,見她臉頰潮紅淡去,在風中莞爾一笑,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邊城現在是回不去了,我想到法陣旁邊的崖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關於大哥的線索……”
花幽幽看著眼前剛剛二十出頭的江望辰,一身戎裝與臉上未落盡的稚氣一點都不相符,於是她便沉默了,她早已從豬牙川那得知邢豪在戰鬥中被曼巴擊落黑水河。
黑水河一年四季水流湍急,激浪卷舞。河中又有兇魚出沒,非一般野獸根本就不敢靠近此河,更何況是一個身負重傷的人類呢。
花幽幽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就算讓他報以僥倖也好,有點希望總是能讓人活得更加堅強,說不定真的會有奇蹟呢。
花幽幽這一走神,江望辰不由一問:“怎麼了。”
花幽幽生怕被他看出端倪,無心一笑,道:“行,那我們一起去看看。”
應該是豬牙川帶著豬妖撤離了,這一路過去並沒有遇到任何妖獸,二人很快就來到崖邊,崖澗兩邊的嶙峋怪石並未有什麼痕跡,除了那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黑熊屍體,黑水河邊的石灘上,也只有激流拍打著岩石而回蕩的浪頭,和一聲聲浪濤高亢的回落聲。崖邊的烈風帶著黑水河的溼氣呼嘯而過。切膚般冰冷地劃過二人的臉頰,兩個人並肩而立在蕭瑟風中,江望辰想起了邢豪的那句話“或許沒有發現,才是最好的發現。”
兩人又各自沉默無言地站了片刻,江望辰開口道:“走吧。”
二人離開了崖頭,花幽幽跟在江望辰身後,整理著被風打亂的頭髮,道:“那接下來要去哪裡?”
江望辰沒有回答,也沒有停留,兀自往前走,只要不停下來,接下來走到哪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