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聽龍鬚寶劍價值連城,只消分得一丁半點,足可享用半生,不禁漸起貪念,紛紛替單玉波一行說話,卻也沒人敢先行動手。
何通、左姥姥等眾人也是行走江湖多年,哪裡看不穿單玉波的心思,只是面上答應,心裡也暗自盤算:反正領頭的是單玉波,萬一龍鬚寶劍不在萬歲院,自己頂多落個一時糊塗的罵名,遭罪的是單玉波;寶劍要是在萬歲院,那便會得到替武林謀福之美名。
單玉波見大勢已成,暗自歡喜:“我若是帶他們闖進去,立下如此功勞,莫說是龍鬚寶劍,便做了武林盟主,也是情理之中。”想到此處不禁洋洋得意,上前一步道:“心泉方丈,你若再不拿出寶劍,休怪大夥不客氣了。”
一旁的度苦合十緩緩道:“阿彌陀佛,萬歲院一再退讓,單施主步步相逼,如偏要闖院,老衲領教施主高招,我佛明鑑,老衲並非爭強好鬥,實在是退無可退,天下英雄,俱為見證。”說話間已將盡數真氣凝聚掌心,一襲僧衣輕揚飄舞。
單玉波昨日小輸心泉一截,自然不怕他的弟子,再者到了這個節骨眼,已然站上風口浪尖,此時怯陣,莫不在天下英雄面前丟盡面子,緩慢行了兩步,暗暗將毒運掌心,合十向度苦行個禮,緩身間邪魅一笑,右掌倏出,這掌出招極快,意為打個出其不備,心下自也不敢小覷,左掌立於胸前,以備後招。
度苦心下一驚,料不到單玉波銀髯白鬚,竟說打便打,當即左掌翻轉,斜斜飄出,正是上乘佛門武功大孤掌中第一式“獨善其身”。這掌即出,其間似有高僧誦經之聲,掌力雄厚,滔滔不絕。
二掌相對,掌風四散,群雄中有內功平平者頓覺面前一股勁風掠過,不住後退,單玉波右臂微微痠痛,暗暗驚道:“又一個厲害的禿驢。”
只見度苦面色如初,右掌仍立於誦經之勢,左臂背到身後,稍行片刻道:“善哉,善哉。”
卻聽得群雄中一聲冷哼:“這便是天下倒數第一毒功麼?”
群雄譁然大驚,要知單玉波是中原武林中個頂個的高手,即便是當今武林盟主徐川見了,也要避讓幾分,此人竟大言不慚,當中羞辱單玉波毒功為“天下倒數第一。”再往那人臉上瞧去,見他面色冷峻,一身紫衣,年方三十上下,不禁為其嘆息:“大好年紀便要死在單玉波手下了。”
但他人不知,單玉波豈能不知,往那男子身上一瞧,便知其是五毒之人,尋思:此人出口猖狂,莫不是五毒教來尋仇了?微微一笑道:“素聞五毒乃古滇第一毒,得見同門,幸何如之?”他今日只為寶劍,不想再生事端,言語中也不再稱五毒為邪教。
那男子便是天無禁,他輕笑一聲道:“幸何如之?幸何如之?一打便知!聽聞本教大護法為閣下毒針所傷,我想天下毒功皆出五毒,什麼人能以毒傷了我天無禁弟子?特來見識見識。”
單玉波聽他說要見識見識,言下之意是要和自己比試一番,便知來著不善,當即仰面打個哈哈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五毒天教主來了,你那弟子目無尊長,不敬前輩,老夫教他些做人禮數,不必言謝。”
天無禁任他強詞奪理,仍舊面色冷峻道:“雙月教創立在五毒之後,那麼我教護法霧嵐自然是閣下的前輩,便無不敬前輩一說,閣下對這位高僧出言不遜,莫不是更大的目無尊長?”說著指了指心泉。
單玉波被他頂得啞口無言,避開不答,心中怒起,卻仍慈眉善目笑道:“你教遠在古滇,今日灰塵僕僕趕來,怕不只為替弟子出氣這麼簡單吧?”又向心泉叫道:“心泉老哥哥,你果真結識天下英豪,請來古滇高手相助,龍鬚寶劍為你二人獨佔,當真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啊。”
心泉眉頭一皺,說道:“老衲與天施主並不相識,貴客遠來,中原應以禮相待,莫要辱了自家名聲。”
單玉波此言卻深得群雄人心,心想自家財寶,即便自己得不到,也不能叫古滇異邦分去半點,一時對天無禁惡言相對,大聲呵斥。
饒他天無禁再冷峻,此刻也勃然大怒道:“傳聞中原武林豪傑星羅棋佈,今日一見,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罷了,是金山也好,銀山也罷,天某稀罕麼?”又向單玉波叫道:“老賊,今日你我決個高低,輸了便跪下叫一百聲爺爺,你敢不敢?”
常懷風輕聲向秦子荷道:“啊,你們教主要和單玉波打了,你瞧打得過麼?”
秦子荷漫不經心道:“打得過也好,打不過也罷,大不了叫他一百聲爺爺好了,壞老頭這把年紀,也能做天師兄的爺爺了。”
常懷風不禁噗嗤一笑,連忙捂住嘴,又往人群看了看,搖頭道:“我瞧天無禁要多個爺爺了。”
那漢子笑問:“小兄弟看來,誰打得過單玉波?”
常懷風細看一番群雄,思索片刻答道:“自然是我師父了。”
漢子瞧了眼心泉,又道:“心泉方丈是武學大家,自然打得過單玉波,但他身份尊貴,不便隨意出手。”
常懷風再看一眼群雄,說道:“那便是度苦師伯了,他剛才和單玉波對掌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