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雞鳴,
洛陽老城區依舊人聲喧鬧,
市販商行一大早就開張,顧客喧滿是廟會眾多。
後天便是中秋節,洛陽城最繁華的片兒區。在十字街八角樓對照面兒,一庭院威武氣派,上掛實木匾額,鎏金大字只顯兩個——金府。
這便是豫州家喻戶曉的豪商巨賈,金家少掌櫃金戎的府邸。
這金戎,本南陽人士,年少隨父行商,小小年齡懂得各種商業瑣事,“見人說人話,遇鬼搭鬼腔”,十五六那年,替父到洛陽走商,盤中了一塊地皮,幾年來,那地區成了鬧市中心,父親盛喜,便把洛陽商鋪交於其打點……
後金戎娶得一當地姐妹花,便在此長居,按當今律歷,一夫一妻為標準,為這金家少掌櫃吃了不少官司,各路頌師想借此名震一方,金戎為這事兒上下打點花了不少銀子。
人家大戶富豪,婚事卻簡簡單單,兩女子並列正房,沒有妾室說法,但婚後大夫人經常露面接待來客,卻少見二夫人,訪客問其何因總是笑而不答,也常被人調侃金屋藏嬌,倒是金老闆從未有不德之舉,席下商鋪加盟也是越來越多,生意可謂蒸蒸日上。
自闖關東、走西口、下南洋人口大遷移後,各地經濟重心也偏移,而今九州雖有割據,但商人是哪朝哪代都能吃開的營生活兒,俗話說得好:
七分靠實力,三分靠運氣,剩下九十分全看天機遇。
歷代都有無數商人,可這吃得開的,出了名被人忻忻唸叨的,屈指可數。陶朱公蒙陰了後人,但給不了真金白銀,想要錢,還得自個賺。
自絲綢之路延伸以來,中原地區的交流逐日頻繁。哪怕是發生戰亂,商人亦可出關遠行異國,更何況在九州之間來回奔走,畢竟商人的興敗跟當朝整個財政息息相關。你跟他們談道德仁義?省省吧,他們眼中最重要的是利潤,這才是養活一家老小,全族眾戶的實在事,吃不飽,穿不暖,誰跟你扯綱律法安。
這金府後院正房內,金戎剛為范蠡像敬完香,這一副花紋錦袍,正好襯他這員外模樣,正屋還有一人站著,靜立不言,正是鍾無宣。
上香之後,行禮作揖。金戎漫步桌前,清洗茶具,未見無宣動彈,倒是一樂:“坐啊,咋了,屁股上沒肉,怕硌得慌?人家中秋送禮送月餅,你給我送仨屍體玩,這我可真消受不起。”
鍾未語,金戎攤擺茶具:“人~我能給你辦了,保證不留丁點痕跡,但我有個條件,金家商鋪在鵬城的店面,趕上今年漲租,我聽說你的孃舅在當地頗有名聲。你看~勞煩給家裡寫封家書,道個念想。”
無宣看著那茶水,卻未動手,他也是個懂茶的人,商道的規矩,事兒沒談成是不能隨意喝,這裡面玄妙不少。
“一年之內,租金減半。”
“鍾少爺闊綽~”
“但我要你把屍體處理在司馬府範圍之內,而且要被別人發現”,無宣眼神堅毅,像是終於做出決定。
“嘶……你意思是…令他人以為,這人是死在司馬家手裡?”
“正是。”
“那……可不是這般簡單啊……”
“我絲毫不懷疑你的能力,鵬城今後的店面生意,還需長遠合作。”
“那便,就此成交!”,金掌櫃豪爽答應。
金戎斟茶,無宣抻兩指卿叩桌面。見此【叩手禮】,金戎才爽朗一笑:“合作愉快~,祝鍾少~鵬程萬里,錦繡前陽~”
“對了,有一事我需得問你,侯逸是不是在你這支了一大筆錢?”
“鍾少爺,這客人之間的金銀流水,可是商業機密,我雖然為商是有些奸詐之為,但為人,我還是有自身底線,恕我不能相告”
“這我並不關心,只是我想知道你們之間的利息……”
“放心~利息為零,我只要本價,其他分文不取。”
無宣譏笑:“你這個奸商也有不圖利的時候?稀罕啊。”
金戎輕捋衣袖:“商人也是要看眼光的,我看得出侯逸之輩將來是能才,如果這層關係交好,將來可就不是錢這麼簡單。”
無宣輕放手中茶杯,凝視金戎:“你可謹慎掂量,商人得權的下場,歷史上的例子你再清楚不過,可別自掘墳墓。”
“哈哈哈哈,好一個自掘墳墓,我就是一介俗人,除了錢,我沒看上眼的,想我一身銅臭,哪個權勢能容了我?”
無宣玩弄這茶杯,大小適中,紫砂絡文,最主要是這茶色沉澱看得出是常年品茶的人,並非裝弄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