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位生平最狂放不羈的瘟神太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老住持砰的磕了一個巨響。
恰好王姒之趕來,幾乎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老住持更是眼皮子直跳,連忙道:“太子殿下快快請起,不必行此大禮。”
瑰流不動身,依舊腦袋磕地,高聲道:“先後兩次出手相救,這份大恩,晚輩生死相記。以後梵柯山的事,就是晚輩的家事!”
“好說好說,太子殿下快快請起!”
瑰流站起身,額頭其實已經磕破流血,但是漆黑夜幕,很難確切看清。
老住持猶豫一下,小心問道:“太子殿下,這位姑娘?”
瑰流柔聲道:“我親自照顧她,有勞您了。”
“無礙無礙。”老住持一揮袖,金光浮動,倒地女子就被轉移到了溪邊草廬。
“容老衲多說一嘴,太子殿下一定要控制情緒,否則戾氣再起,難以控制,也難以進入光陰長河。”
瑰流深吸一口氣,“謹遵教誨。”
老住持點點頭,轉身離去。
接下來,琉璃牌坊,三個人沉默站著。
瑰流瞥了一眼始終都閉口不言的王姒之,還以為她是生氣了,便擠出一個笑容,“秋荔,這是你家公子的夫人。”
秋荔自然聽說過這位姿容絕美的王家之女,連忙施福行禮,恭敬道:“奴婢見過娘娘。”
紅唇輕咬的王姒之終於擔憂出聲,“你要是受傷了就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這是你家主子又不是別人呀。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你不敢和他講?我在這裡呢,你不用怕的。”
瑰流愣住了,自家媳婦不應該生氣嗎?就像那次初見桃枝一樣。
秋荔也愣住了,本以為這位太子妃會先給自己來個下馬威,萬萬也想不到她會這般溫柔。
王姒之見她不答,一把將她拽過來,皺眉輕聲道:“說話呀,我又不會吃了你。”
秋荔只覺得有些好笑,連忙柔聲道:“回娘娘,殿下對我們這些丫鬟極好,不會欺負奴婢的。奴婢不敢撒謊,只是真的沒有受傷,娘娘可要相信奴婢。”
王姒之點點頭:“那就好。”
瑰流見兩人這般融洽,心裡的一顆大石頭終於墜地,遙遙遠望某方,語氣微微嚴肅,“回去吧。”
忽然,幾人停下腳步,一起回頭看去。
琉璃牌坊處,又登上一個人。
一個...乞丐老頭?
邋遢模樣和李明昊有些相像。
老頭一個不注意,一雙破爛草鞋踩進血灘裡,於是嘀咕道:“這是誰家死人了?晦氣晦氣。”
瑰流面色陰翳,右手握住淥水的刀柄,戾氣纏身下,心中殺意暴漲。
秋荔連忙阻止,“是他救了我和金梔。”
聞言,瑰流輕輕鬆開劍鞘。
老頭埋腰蹭著腳底板的粘稠血跡,猝不及防冷笑出聲:“小娃娃,還敢對老夫拔刀?信不信老夫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你?”
瑰流面無表情,說了句“不跟老的計較”,轉身離去。
老頭將腳底板的血跡全部蹭在玉石鑲嵌的琉璃牌坊上,悄無聲息打破山水禁制,一步跨出,來到後院禪房。
再度動用百瓣金蓮讓一人起死回生,對己身也是極大的消耗。老住持此刻正在坐禪唸佛,額頭滲出汗珠,看似有些虛弱。
老頭看見正在打坐的老住持,第一句話就是:“爺爺要砸了你的梵柯山,孫子陪爺爺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