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歐陽安然自己的說法。
但在簡伯怡看來,還不完全是如此。
他覺得,無論是金翠紅、歐陽鵬程,還是歐陽安晴,肯定都在一定程度上對歐陽安然造成了傷害。
這份傷害,在日久經年中,被歐陽安然默默地消化著,也迴避著。
她是一個心思如此細膩敏感,性子又如此溫柔周到的人,哪怕有再多的不適,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好好地對待她身邊的人。
她在心底是愛著他們的,深切地愛著他們。
因為愛,才會想著要過來找他幫忙。
因為愛,才會想要讓歐陽安晴提早進入高中學習。
因為愛,才會在發現金翠紅和歐陽鵬程各自的不堪
一面後,還能選擇平靜地面對他們。
父母的不堪被她看在眼中,而這種不堪帶來的衝擊、痛苦,全都由她盡數轉化。
就是不知道她的這份苦心,會不會被他們所體察到。
目前看來,是沒有的。
其實安然的這種心境和處境,簡伯怡都能夠理解。
畢竟他自己也身處於那樣的環境中。
他家族自古以來的骯髒事,就算是以最精簡的文字列印在紙片上,都多得可以把一片海給填平。
身為核心家庭的成員,註定要挑過這個家族重擔的他,早就見過了太多。
他對親情關係的溫暖感到幻滅的時間點,也比歐陽安然要早得多。
到現在,簡伯怡早就不對他的家庭抱有任何幻想。
都是為了利益而毫無感情的結合罷了。
簡伯怡有的時候也會想,人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生物,父母究竟擔任了怎樣的一對角色?
愛是什麼,感情是什麼?
他們明明都對各自看不順眼,甚至還對雙方背後的勢力蠢蠢欲動,時時刻刻想著要找到機會,張開血盆大口朝各自身上撕咬下一大塊肉。
可他們仍然結合了。
不僅結合了,還有了後代。
不僅有了後代,還能夠在外面從從容容地營造出一些恩愛溫馨的假象。
若無其事,司空見慣。
在這一方面,他們從來就有默契。
但這種默契落在簡伯怡眼裡,只覺得諷刺。
他看著安然,滿腹心思。
想要張嘴說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在昨晚之前,他確實打算不在歐陽安然出院這天過來的。
那天他們都已經把事情談好了,按他的性子,除非出什麼意外,必不可能自己貼上來。
能夠主動提出來為歐陽安晴補課,存續他與她的關係,是簡伯怡這段時間做出來的最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一件事情了。
這樣的主動甚至可以列入他當前生命中的一件不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