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他衝動地當街攔下一個女孩子。
這是在他自己的大腦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做出的動作。
被攔下的女孩子疑惑地望著他,眼裡什麼別的情緒也沒有。
很顯然,她記不得他了,此刻只把他當作是一個摸不清意圖的陌生人。
而且是一個和她生平遇見過的萬千陌生人一樣的陌生人。
平平常常,普普通通。
簡伯怡在那當口忽然短路了。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想不起要幹些什麼。
女孩見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不過是呆呆站著,便打算繞過他離開。
簡伯怡馬上往後退了一步,再次攔住她。
「歐陽安然。」他叫。
沒有懷疑、猶豫、遲疑。
是全然的肯定、確認、平靜。
直到他叫出這個名字,面前的女孩才終於露出了點不一樣的反應。
她掀起眼皮,抬頭望他,眸中閃出點些微的驚訝。
只那光還是淡淡的陌生。
她就這樣看著他,卻沒講話。
簡伯怡能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卻不曾有任何停留的意味,僅僅是快速地過了一遍。
而這散漫隨意的打量,也是因為他叫出她名字的緣故,她才特意多上了點心。
真正細究起來,她還是沒有對他真正感興趣。
簡伯怡不由地生出些挫敗感。
他早就在外界人的口中和眼中知道自己身份和外貌的突出之處,為什麼這在歐陽安然這裡,卻好似不起太多作用?
「我是簡伯怡。」
他說。
開門見山,單刀直入,直白簡單。
簡伯怡生平從未對他人這麼介紹過自己。
在很多場合上,他往往不需要自己介紹自己的身份,大家便都知道了。
又或者是,有不認識他的,也不用他主動這麼來說自己。
其實按常理來講,簡伯怡應該問歐陽安然一句「還記得我是誰嗎?」
但他下意識便略了過去,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他怕歐陽安然真的迷惑又認真地順著他的話說她不記得他。
說完以後,她就會毫不留戀地離開。
她的性子是這樣的。
在對人不留戀的時候,覺得該下決斷的時候,就會分外果斷。
哪怕她平時面上看起來安靜內斂,心內卻藏著一根將整副骨架貫通起來的鋼絲。
這根鋼絲雖細,卻不是能夠輕易被擰斷,或者絞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