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手攏了攏被子,「我接受你的抱歉。」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宛若一陣再輕柔不過的微風,卻在霎時就將簡伯怡心中醞釀的風暴給打散了。
簡伯怡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說的話。
她說她接受了他的抱歉,雲淡風輕。
就這麼輕易,這麼簡單嗎?
他都還沒有把事情說清楚。
她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簡伯怡做好的一切準備再次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儘管自己不是那個主動出擊的人,可他難得地產生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之感。
在這種思緒步調被打亂的無力感之下,他不知所措起來。
在以往與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年紀的成年人打交道時,也仍然應付自如的遊刃有餘的心態,在此刻完全地退卻了。
留下的是十九歲少年人該有的青澀與茫然。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
簡伯怡插在褲兜裡的手收緊了又放開。
「好。」他竭力保持自己的平靜,不讓自己心緒的轉變透過話語顯露出來,被她察覺到。
敲門的「咚咚」聲倏忽從門後響起,驚雷一般,把本就心緒動盪,有些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簡伯怡炸了個顫。
他迅疾站直身子,讓開一步,扭頭朝玻璃窗框那頭看去。
玻璃窗框外站著一個年輕的小護士。
此刻,她正因門被堵了而顯出些微不爽的情緒。
儘管下半張臉帶著藍色的口罩,可微皺的眉頭和瞪著玻璃窗框的雙眼都將她的心情清清楚楚地盡數傳達了出來。
簡伯怡看看床那邊的安然。
她揚了揚下巴,「開吧。」
簡伯怡依言,開啟了門。
小護士身後是那一輛常伴長隨的工具車,她率先從光明的走廊外邁進了昏黑的病房內。
顧及著病人的存在,她對著簡伯怡小小聲道,「下次不要堵著門。」
簡伯怡點點頭。
小護士又探過頭望望裡邊,「她睡了嗎?」
簡伯怡正欲回答,身後安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我醒著呢。」
既然知道病人醒著,小護士便放開了手腳。
她「啪」一下按住了門邊的開關。
白光充盈,屋內黑暗被完全驅散了。
小護士開完燈,邊轉過頭來,邊嘟囔,「醒著你為什麼不開······」
待看到簡伯怡的時候,她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