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荒謬又可笑的感覺纏繞上簡伯怡心頭。
「你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皺了皺眉,「你就是因為知道,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安然並不為著簡伯怡的這兩句話便被打亂了陣腳。
她沒有絲毫的遲疑,緊接著反問,「那為什麼之前你來看我的時候,你不說?」
「是不是如果我不點破,你就不打算說了,甚至會把它當作無事發生?」
一連串的話語向他飛來,彷彿是安然早就想好和準備好的。
於是簡伯怡便又有了落入她陷阱中的錯覺。
他就好像是一隻自以為警惕性很高、經驗豐富的小獸,在面對一望無際的平原之時,便覺得其中絕對不會遇到危險。
然而,他錯了。
就當他在平原上撒歡奔跑的時候,他掉進了獵人早就偽裝佈置好的陷阱。
這是一個極為高明、不易惹人察覺的陷阱,待他反應過來時,便已經被困住了。
躺在病床
上的她就是佈置這個陷阱的人。
簡伯怡覺得自己需要重新構建一下對歐陽安然這個人的認知和印象。
他從陷阱中抬起頭,仰望漫天星光,妄圖在天亮時分獵人過來收穫獵物之前,找到一條逃出去的路。
「關於這起車禍,它的幕後黑手,我也是在下午才得到確切的訊息。」
簡伯怡解釋。
「哦~~~」安然悠悠然地拖長了一個調子。
簡伯怡等著她來問這個幕後黑手是怎麼回事。
他已經在剛才短短的一小段時間裡做好了準備,腦子裡組織好了語言。
只要安然一開口,簡伯怡保證可以滴水不漏地把他想要傳達的資訊都糅合進話語中去。
他會給歐陽安然一個完美又合理、挑不出錯誤的解釋。
靠在門的旁邊,簡伯怡緊緊盯著床上她的面龐。
儘管並不能真正看清她的動靜,可他仍舊下意識地注視著她,執著又堅定。
她動了動。
窸窸窣窣,被子衣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中分外突出。
那摩擦一下又一下,如連綿不絕的淅瀝小雨出現在簡伯怡的心中,滴滴答答砸出淺淺的小水坑,又彷彿摩擦著的不是被子,而是他糾結的心。
簡伯怡想,他已經很久沒有過如此令他感到難為情的心緒波動了。
上一次有這樣不確定的心情發生,是什麼時候呢?
他不怎麼記得了。
只記得那時經歷了一件讓他極難堪的事情。
也由此讓他對周圍的看法產生了真正的轉變。
簡伯怡不由地陷入了對以往記憶的回想之中,越是深入回憶,便越是覺得眼前的黑暗濃重。
有風暴在心中的荒野上悄悄地醞釀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