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地上的手握了又松,他緩緩低頭,「謝大小姐賜名。」
安然下巴尖微微點了點,便扭頭離開。
江小四看安然就要離開的樣子,一時之間還有些不敢相信,他追上前去,「大小姐,您真要把這人帶回府中?」
安然乜斜著眼,「怎麼,我帶個人也要經過你的允許
麼?」
「不敢不敢。」江小四連忙否認,「只是,您不是缺一個丫鬟麼?」
安然有一茬沒一茬地摸著天道的頭,目光流轉間帶出的全是慵懶,她淡淡瞥一眼江小四後便向前走去,剩下江小四一個人悻悻地站在原地。
後頭溫斐然自知得了安然的認可,便光明正大地站起來,跟上她的步伐。
按住他的奴僕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量自掌下的身軀爆發,還沒反應過來便雙雙跌坐到了地面上,等到他們狼狽地爬起來,溫斐然已經走了老遠。
江府。
硃紅的大門緩慢開啟,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排人快步跑了出來,迎接大小姐。
溫斐然跟著跨過了門檻,他沒有錯過那些人在看到他時臉上閃過的驚訝與鄙夷。
不過他們都識相地沒有說什麼,盡職地跟在安然後頭。
只是,他們卻有意無意地把他推來搡去。
之前的幾日都太過疲憊,他的神經一直緊繃到安然願意收他為僕時才鬆了下來,掙脫江府奴僕們的控制已經用完了他全部氣力,溫斐然懶得跟這些人計較些什麼,只保持著讓自己不掉隊。
但他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正跪在石子路旁邊,身上的衣裳乾淨卻已經被洗得發白,一頭黑髮毛毛躁躁地垂在身前,遮蓋了部分面容。
是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姑娘。
溫斐然看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將較為乾淨的衣袖裡側翻出擦著自己滴汗的臉,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躲避追殺時的狼狽模樣,大概是要比這可憐上好幾百成的。
心念一軟,他隨著排擠落出隊伍,悄無聲息地走向她。
從懷裡掏出一塊潔白的帕子,溫斐然把它遞到了姑娘跟前。
姑娘抬頭看他,意外的神情一閃而過,又驚慌失措地重新低下了頭。
他也不意外,正欲收回帕子,就聽到了身後人走來的腳步聲。
「你這醜奴倒是好心。」安然不辨喜怒的聲音響起。
他的後背迎接了安然滿含怒氣的一腳。
現在的溫斐然連小姑娘的一腳都受不住,他趴在地上,下巴因為磕到石子火辣辣的疼。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忍著這份痛打算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這該死的追殺,他怎麼會落到被這麼個無禮的丫頭片子踹的地步?
還沒想完,溫斐然拱起來的背被極重地碾了一腳,他又趴到了地上。
溫斐然下巴磕得震了一震,這小丫頭片子的腳勁還挺大。
「誰准許你私自給她遞帕的?」
「因為我,你才能進江府。」她不緊不慢地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除了我,你這醜奴,誰也不會要。」
「記好了,你,是我的人。」
這話可真是霸道。
溫斐然嘲諷地想,什麼她的人,是給她踹、給她罵的人吧。
四周一片安靜,面對著大小姐的發飆,奴僕們都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