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鈺笑著看顧安珏痛到癲狂的模樣,轉了轉碧綠扳指。
他俯下身,一把將蘇青禾拉起來,扶她站穩,「您身子不好,兒臣不是讓您在鳳棲宮靜
養麼?怎還要半夜來這受這份氣?」
蘇青禾餘光看到顧安珏激動大叫之後脫力要昏厥過去的狀態,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幾分。
面對自己這個心思難以捉摸的兒子,她也多了幾許畏懼和不解。
她心緒雜亂,輕聲道,「我只是想看看顧安珏被折磨的樣子,心裡也痛快些。」
「是麼?」顧辰鈺笑意加深,眼裡的冰冷更甚,「難道不是來打探姬清晗的位置,想把他放走?」
蘇青禾心裡一驚,勉強笑笑,「怎麼可能?姬清晗在哪裡,除了你,誰也不知道。」
「再說了,就算要把他放走,珞安然的命怎麼辦?」
「哦~」顧辰鈺玩味,「母后不是一直反對兒臣為救她大費周章,為何突然又把她放在了心上?」
蘇青禾笑容略略僵化,「先前不願你為她真正傷了自己,現在看你意已決,我也攔不住。」
顧辰鈺語氣輕緩,手上力道卻加重了,「難道不是覺得錯殺了她的父母,有愧於她麼?」
蘇青禾的笑容消失了。
鈺兒果然知道了她和蘇太醫的對話。
那日蘇太醫來為她診治,忽的提起蘇蔓蔓與珞炎的舊事,她這才知道兩人的婚事另有隱情,只她還是有所不信,便思考著何時去找珞安然探聽探聽。
雖說孩子毫不知情,可事實若果真如此,依蘇蔓蔓的性子,總該有線索留下。
說起珞安然,蘇太醫又提及這孩子和姬清晗的感情,他道兩人是兩情相悅,對著她請求,望她能護兩人周全,不要像父母輩那樣雙雙錯過。
蘇青禾迷惑了,珞安然心裡的人不是她的鈺兒麼,怎麼又變成了姬清晗?
她說:「安然都為鈺兒繡了帕子,心裡的人是鈺兒。」
豈料蘇太醫捋一捋長鬚,淡淡搖頭,「娘娘誤會了,然然為三皇子繡帕子,只是為了報答他的照顧之恩。」
蘇青禾還要再說,被他截斷話頭,「這是然然親口所說。」
她倏忽想起最開始與安然在破廟時她對與鈺兒關係的否認,不禁動搖了。
若是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姑娘家的羞澀,兼之面對她這個心上人的孃親態度有所保留,那麼第三次呢?
珞安然對自己唯一在世的親人都這麼說了,當真還是羞澀嗎?
蘇青禾又想到了鈺兒最初的搖擺模樣,他當時也說,安然心裡有姬清晗。
她攥緊了被褥。
如此說來,真是她誤會了。
可她與鈺兒提及帕子時,鈺兒並未反駁。
腦海裡浮上除夕那日夜宴上的情景。
鈺兒半途消失後又歸來,滿身寒雪,行走間一陣冷意襲人,面色卻要比那白雪更為冰冷。
如此做派自然是不討顧安珏喜歡的,當著眾嬪妃皇嗣的面,他重重呵斥了鈺兒幾句。
鈺兒神色冷凝,也不回嘴,其陰沉模樣與平時相距甚遠。
她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便支使著紓容過去照看。
直到宴席快要結束,他的面色方才緩和幾分,露出平日裡慣有的笑容來。
端坐於高位之上的蘇青禾餘光關注著他,見他與紓容耳語幾句,心下疑惑,又差人去將紓容叫了過來。
彼時紓容端著托盤,恭敬立在她身邊,沒有分毫異樣。
蘇青禾問,「鈺兒與你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