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漂浮著的濃濃消毒水味提醒了他,此刻他在醫院。
墨司寒猛地起身坐了起來,身心湧上了一股難以明喻的疼痛,痛得他腳指頭蜷曲。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討厭醫院
,也不想見到任何一個穿白大褂的人。
燕青一臉擔心地問道:「墨總,你醒啦?你身體好點了沒?」
墨司寒的瞳孔一縮,伸手就去拔手背上的針頭。
「別亂動,墨總,你還在掛水。」燕青急忙過來阻止他。
「讓開!」墨司寒怒吼,全身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下一秒,墨司寒死死地拽住燕青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孩子在哪?」
燕青低下頭,眼眶一紅,喉嚨哽咽:「太平間。」
一股鑽心般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席捲全身,淚水瞬間模糊了墨司寒的視線。
「混蛋!」墨司寒雙眼猩紅,握緊拳頭砸在了牆壁上,手背上的血流的到處都是。
緊接著,一陣抑制不住的痛哭聲傳來,「那裡那麼冷……怎麼可以……讓孩子……」
燕青鼻子發酸,喉嚨只發出‘墨總"二字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墨司寒慌張地穿上鞋,像一隻無頭蒼蠅往外闖。
燕青忙忙跟在後面:「墨總,我帶你過去。」
昏暗又陰冷的地下車庫走廊,遠遠地有一輛殯儀館的車子停在那。
穿過一扇重重的大門,撲面而來的寒氣令人不寒而慄。
停屍間的屍體冷藏櫃裡,孩子的屍體被妥善地放進一個像睡袋的大袋子裡,屍體識別卡上寫著孩子的名字墨彤。
看到孩子名字的一剎那,墨司寒的頭皮在一陣發麻,喉嚨裡再度泛上了一股血腥味,身體差點支撐不住倒下。
燕青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
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墨司寒的哭聲越來越大,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此時此刻,他身上的所有細胞都被痛苦都填滿,痛得他渾身抽搐,痛不欲生。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絕望,他嚎啕大哭,痛徹心扉,肝腸寸斷……彷彿所有用來形容悲痛的詞語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燕青和他主子一樣向來不喜形於色,可看到這樣的畫面很難不動容。
他的心裡堵的難受,哽咽著嗓子勸道:「墨總,孩子沒了,請節哀!」
孩子沒了,他的小哭包,沒了。
墨司寒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他的世界徹底亂了。
……
經濟閉塞的山區農村,村子最北邊一處不起眼的民房內,祝無憂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了。
那天從醫院出來後,她開著車一直開,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她像個行屍走肉,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然後不停地開車。
直到她連車子也懶得開了,就隨便把車一扔,坐上一輛大巴,漫無目的到處流浪。
祝無憂之所以會選擇停下腳步,是因為同行的大巴車裡有一個和小青團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就是在這下車的。
她一直跟在這個小女孩到了她家門口,小女孩的奶奶覺得奇怪就問她:「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祝無憂盯著孩子聲音哽咽道:「她長得像……我死去的女兒。」
說完,祝無憂淚流滿面,蹲下身子抱頭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