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椋垂眸,餘光瞥了眼崇安帝的神色,心中有些疑惑。
聽皇帝的語氣,難不成方才李珩同父皇說了什麼?還是說,自己對明家的籌謀被陛下知道,才有此一問?
良久,李椋正色道:“回父皇,這邕寂臺可是仙師閉關之前為大綏國運批的最後一卦,便是連所用的工人都需測過命格。正因如此,兒臣命人細細測算過朝中大半官員的命格,只有明洵最為合適。”
話落,李椋從懷中抽出一封書信,恭敬奉與崇安帝。
崇安帝狐疑接過,看了兩眼,笑道:“鳳翎當真是有備而來啊!”
“這明洵,是個好官,也頗有才能。只是這邕寂臺絕非易事,若是辦好便罷了,辦不好,他明洵便是有通天之能,朕也絕對不會放過。”
李椋聞言心中稍稍放鬆,那太微仙師早在數年之前便不知所蹤,他為了取信皇帝,便編了這謊言。
他也曾經試圖去尋找那太微仙師,只是那老神棍來無影去無蹤的,又頗得民心。凡是有他蹤跡的地方信徒眾多,只是不見其身影。
若是能尋到此人,便會事半功倍的多啊!
“父皇聖明,既如此,那兒臣便...”
話還未說完,便聽得崇安帝出聲打斷道:“先不急,眼下正值中秋,過兩日宮裡還有宴會,到那時,宮宴上群臣都在,再將此事下達群臣。”
“父皇,這怕是不妥吧!”
李椋蹙眉,他總覺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拖得越久,只怕越會生出事端。
“澄王,朕的話你如今也可反駁了嗎?不要仗著朕看重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崇安帝聲音沉如鐘磬,落在李椋耳中卻是格外刺耳。皇帝看重他,在朝中也給他不小的權力,李珩回京之前,六部諸事皆由他掌管,甚至有時皇帝不問朝政或是出宮修行之時,還命他行太子之職,監國理政。
他便是這般,利用皇帝給他的權力,一步步擺脫趙家對他的束縛與控制,在朝中逐漸安排起自己的人手。
只可惜,皇帝無論給他多少權力,無論朝中多少官員聽命於他。自始至終,他都不肯給自己一兵一卒,大綏一半的兵力駐紮在北境,一部分握在趙家人手中,他若要兵權,只得向趙家搖尾乞憐。
還有一部分兵權零零散散的在一些世家大族手中,以陸家為首的武將,皆對他這個趙貴妃養子嗤之以鼻,說他是趙家的傀儡,佞臣家的刀子。
原本他以為皇帝重用他是真的看重他的能力,可實際上卻是利用他的野心牽制趙家,真是用心良苦。
李椋眸中的寒意漸漸退去,附上一層惶恐的神色,連忙跪地請罪道:“父皇恕罪,是兒臣失言了。”
崇安帝沉著臉,冷哼一聲,揮了揮手,道:“知道錯便罷了,下去吧!”
“兒臣告退!”
李椋話落,便恭敬退出御書房。
門外立在的宮人們見李椋出來皆鬆了一口氣,方才陛下訓斥澄王的聲音他們聽著都背脊發寒。
心道如此這般溫潤的王爺,陛下竟還捨得如此疾言厲色的訓斥,真是伴君如伴虎。
李椋緩步行在宮道上,感受著周圍宮女時不時偷瞄的目光,面上仍舊掛著幾分清淺的笑容。
此時一名內侍急匆匆的過來,見了李椋跪地道:“殿下,貴妃娘娘傳了您數次,你若再不見,娘娘便要殺了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還請殿下可憐可憐奴婢們吧!”
李椋見這內侍模樣,眸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面上卻是笑著將那內侍扶起,笑道:“福公公言重了,本王近來公務繁忙,沒能去母妃宮中問安,向來母妃寬和也是能體諒的。方才父皇又有旨意,本王實在是不得空,改日事情結了,本王一定前去請安。”
“哎呦我的殿下,奴婢身份低微怎可讓殿下如此對待,只是貴妃娘娘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奴婢怕...”
李椋輕笑,聲音溫和道:“你只需向母妃說,眼下中秋宮宴將至,若是大開殺戒的懲處宮人,怕是會惹得人心不安,父皇若是知道了,怕是也要牽連,萬事還請母妃掂量清楚在做定奪。”
“如此,想必母妃也不會責罰公公,公公的差事也了了,本王也無須走這一趟了。”
李椋話落,理了理有些發皺的衣襬,款步向宮外走去。
甘泉宮
趙貴妃聽了福公公的稟告,直氣的將手中的茶盞摔得粉粹,可礙於外人在場不便動怒,竭力壓下心頭的惱意,咬牙切齒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福公公如臨大赦般的恭敬退了出去。
此時趙貴妃身邊安靜坐著一美貌女子,觀之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可生的那般樣貌令人嘖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