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喜點頭,拱手正色道:“姑娘放心,奴婢定會查清此事。”
明嫿望著雲喜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天上漆黑的夜色,平日裡的京郊多是晴空朗星,月光明亮。可今日卻一顆星子都未看到,黑洞洞的天深的望不到盡頭。
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明嫿轉身上了榻,盯著床頂的紗幔,久久不能入睡。
但願今日是她想多了,說不定前世韋家休妻另娶之事只是巧合,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許總是會有些情分在的。
這些事情,待明日見了表姐便都知道了,她只怕韋家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
翌日 韓氏房中
一大早燕綰帶著明嫿,來了韓氏屋中,見韓氏原本清澈靈秀的雙眸腫的像核桃一般,十分不忍的上前安慰道:“嫂嫂切莫傷心過了頭,若真哭壞了身子,那芸姐兒往後可真沒人去撐腰了!”
韓氏見明嫿也來了,不想在小輩面前丟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哀慼道:“妹妹不知道,我當年把芸姐兒嫁到那種人家,現下真的腸子都悔青了!”
“剛嫁過去的時候倒還客氣些,這日子久了,她那婆婆見芸姐兒好說話,平日裡不是要人便是要錢,若這些東西送出去了,能換個家宅安寧,我們也認了,可偏偏人家竟變本加厲,真當我們燕家女兒是搖錢樹了不成!”
燕綰見韓氏越說越激動,連忙吩咐人上了盞茶,緩緩道:“你先別急,昨夜我想著,反正這些日子那尤氏忙著張羅她兒子的親事,應是沒空去找芸姐兒的麻煩,正好喚她回來,我也許久未見芸姐兒了,很是想她呢!”
韓氏聞言哭的更加傷心,語氣也愈發急切:“怎麼沒去,今天天沒亮我便差人去了韋家,誰知那尤氏竟說芸姐兒昨晚上衝撞了長輩,死活不肯放人回來,說是要教導媳婦應守的規矩,妹妹,你說,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燕綰沉默了,她從未見過如此蠻不講理的婆家,明家雖複雜,可明老太太和二房那些也只敢悄悄使絆子,這種明火執仗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明嫿心中卻有個法子,只是這法子有些陰損,燕家畢竟是她外祖家,她也不好施展,可見著舅母哭得如此傷心,母親也是一籌莫展,想了半晌終是沒忍住,剛想開口,便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男子爽朗的聲音。
“母親,您瞧誰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襲青衫的燕正元笑著走進屋中,身後緩緩走出一個美貌女子,觀之不過雙十年華,生得杏眼桃腮,柳眉彎彎似月牙,身著一襲淺藍色羅裙,外套豆綠色蝶紋暗花褙子。只是面色有些微微發白,眼下的烏青像是刻意用香粉遮過一般,隱隱約約的有些不自然。
韓氏一見到女兒,頓時露出欣喜的神色,紅著眼,道:“芸兒!你可算是來了!”
“母親!若不是弟弟一早說祖母病了,還讓人傳到外頭,我那婆母也不會輕易放我回來的。”
明嫿聞言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燕正元,見對方也衝她眨了眨眼睛。頓時覺得有些好笑,這表哥倒是同她想到一處去了。
她本來想著,若是尤氏不肯放人,便招人去外頭散播韓氏病重的謠言,母親病重,婆母卻拘著人不放,便是尤氏不在意臉面和名聲,韋青也必得在意這些,若被有心人聽去了,在朝上參他一本,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估計表姐此次在孃家待不了太久,不過最好能拖至雲喜回來,若是雲喜真能查清楚什麼,或許表姐一輩子都不用回那個虎狼窩了。
燕正芸同母親傷感了一陣,這才瞧見明嫿,先是被這個許久未見的表妹的容貌所驚豔,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燕正元,笑嘆道:“這便是嫿表妹吧!果真是生了副好模樣,瞧瞧這氣派!我在家中總聽人說起你,如今可算是見到了!聽說妹妹極擅丹青,不若過兩日為我畫幾幅繡樣吧,我也好打發時間。”
明嫿笑著應下,瞧著燕正芸面色著實有些白的嚇人,都說久病成醫,明嫿這病了三年,如今一眼便看出這表姐身上定是有些不足之症。
“芸表姐謬讚了,明嫿雕蟲小技,若是表姐不嫌棄,午後明嫿便去表姐處討盞茶喝!”
明嫿說著,伸手握著燕正芸纖細蒼白的指尖,眾人觀之只覺這姐妹倆十分投契,只有燕正芸看出了明嫿眼中的探究與同情。
那種同情並非可憐,而是一種能將她從火堆中拉出來的信任之感,令人不自覺的想敞開心扉。
燕綰瞧見這一幕有些好奇,這女兒自從大病初癒,便不曾同誰如此親近,除了陸家那丫頭,也就芸姐兒。可今日這二人是三年來頭一回見,當真是一見如故?
“你們姐妹要好,我們長輩瞧著也是真的高興。”
韓氏見女兒平安回府,收起了方才的傷感之語,一個勁兒地嘆,可是瞧著正正瘦了一圈的女兒,還是忍不住地怒道:“你那個婆婆若是在欺負你,你只管來告訴母親,我便是拼了這身家性命,也要去他們韋家替你討個公道!”
燕正芸不想母親替她憂慮,連忙勸道:“母親,女兒無事的。”
“你就只會報喜不報憂!正元,你給我聽好了!若是你姐姐再受了欺負,你必得好好護著她!還有你以後若是學了那韋文興那窩囊樣子,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