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子她再熟悉不過,是她前世一生的夢魘,是所有糾葛的開端。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靠他如此近,一想到這人前世對她種種非人的折磨,心中難免有些畏懼,腿軟的朝身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
李椋見她後退,緩緩伸手扶住了她。
“小心。”
溫潤的聲音響起,明嫿心尖一顫,感受到手臂傳來溫熱的觸感,頓時背脊發麻,身體也不自覺的輕顫起來。
“你怕我?”李椋笑道。
“我以為明姑娘應該膽子很大的,國公府後院的屍體都不曾畏懼,竟然會畏懼一個陌生人。”
明嫿竭力壓抑住心頭強烈叫囂著的懼意,迎上那一雙淺褐色的瞳眸,沉聲道:“臣女聽不懂殿下的意思,還是說殿下方才吃醉了酒,才會如此胡言亂語?若是吃醉了酒,明嫿這便吩咐人為殿下醒酒。”
李椋倏地笑了,緩緩收回握著明嫿手臂的手,負在身後,道:“你很聰明。”
“謝殿下誇獎。”
“不過聰明人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可似乎明姑娘卻不太明白,那便是良禽擇佳木而棲。”
明嫿聞言心中有些微惱,佳木?李椋說他自己是佳木?真是可笑,前世明家血案歷歷在目,若她這輩子還瞎了眼賭上身家性命去陪他爭奪皇位,那才是最大的愚蠢。
“殿下謬讚了,明嫿不過一介閨閣女兒,當不得殿下如此青眼。”
“你同你父親很像,卻又不像。你這幾次三番的所作所為,不就是想將你那二叔一家逐出明府。可你的方法實在是太麻煩了,費時費力。不小心還會搭上性命!”
“若是殿下,會用何種方法?”
“方法?明嫿,眼前便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只是不知你是否願意?”
“願聞其詳。”明嫿笑著試探道。
“我娶你做我的正妃。這樣你便是王妃之尊,到那時,莫說明府二房,便是整個明府也盡在你掌握之中。你可願意?”
“娶我?殿下莫不是在說笑?算上今日臣女不過同您區區兩面之緣,殿下便要娶我?究竟看重臣女什麼?”
李椋倏地一笑,繼而湊近了幾步,低聲道:“我以為,我們是一類人。”
明嫿眉頭蹙起,語氣多了幾分冷意:“一類人?殿下莫不是真吃醉了酒?若是真吃醉了,臣女這就命人給殿下醒酒。”
“本王現在清醒得很,沒同你說笑。你明家如今風頭正盛,眼瞧著是好事,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若你同意,本王自然可以保明家安然無恙。”
“明姑娘,聰明人便該有聰明人的覺悟。你可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的那枚鳳形玉佩,那是我生母的遺物。”
明嫿有些驚異於李椋會同她說這些,生母遺物?李椋的生母不是一介卑微的宮婢,怎會有如此貴重的玉佩,那玉佩觸手生溫,通透異常,一看便是上了年歲的老物件,還有那上頭刻著的圖騰,她總覺得十分古怪。
因著一早便知道李椋會來,明嫿便想尋著幾乎將那玉佩還給他。
這東西,擱她身上,只會徒增是非無窮。
思忖間,從袖中掏出那枚玉佩,又仔細瞧了瞧,眼中情緒不明。
李椋以為明嫿被自己感動,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緩緩道:“你可知,我的字,便是鳳翎。我如今將它給了你,你應當知曉我的心意。”
“既然如此貴重殿下便不該輕易示於人前,免得生出許多麻煩。”
話落,明嫿將那玉佩緩緩置於李椋面前的案上,也不管他面上惱意,轉身便要離開。
“明嫿,本王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明嫿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殿下好謀劃,可惜臣女志不在此。如今天色已晚,殿下若再逗留下去,怕是會壞了各自名聲。”
李椋搖頭,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眼明嫿,拿起案上的玉佩,冷笑一聲負手離去。
閣外的成樂瞧著自家主子面色如此難看,心中疑惑。好奇地往閣中望了望,見明嫿早已沒了身影,有些遺憾地垂頭。
主子向來是清冷溫潤,如今只同那明家丫頭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氣怒成這副模樣,那女人果真厲害!
明嫿瞧著李椋離開,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李椋此人城府太深,今日她為了將那玉佩還給他,才小心同他周旋,怕是也激怒了此人,日後明家只怕是如履薄冰。
蹙眉思索著,轉過迴廊,卻不料前頭的路被一抹玄色身影死死堵住。
此時明府四下無人,夜風清涼,明嫿藉著月光將面前的人瞧得仔細。
李珩,怎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