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綰怔愣的望著龐喜,一時忘記了接旨,明嫿見狀悄悄示意母親,燕綰這才回過神來,接過聖旨。
在場的眾人皆不可置信的望著這一幕,區區幾個月,明洵便從一介四品小吏一路青雲直上成了朝廷二品大員,還入了內閣,要知道,內閣所掌管的事務全是陛下直接授意督辦,這天下所有奏章皆要先在內閣諸位大臣篩選後才呈給陛下。
不過這明洵的確有幾分本事,如今泉州水患氾濫,無數流民湧入京都,陛下焦頭爛額,下令群臣商議解決之策,趙閣老向陛下提出在京郊為流民設立庇護所,如此便不會使京都混亂。
可趙家人卻將那些百姓全部趕出京都,若有人敢鬧事也很快被壓了下來。可流民實在太多,重壓之下只會惹得百姓反撲。京都流民起義,陛下大怒。可百官都不肯去收拾這爛攤子,只有明洵身為工部尚書,寧願放下手中的要務,親自去安撫流民,為他們搭建容身之所。
這事原本趙家人想攬下這功勞,誰知卻被雍王一道摺子上去搶了先機,陛下聽聞此事,心中大快,這才封賞明洵。
燕綰得了誥命,在場的諸位女眷皆上前道賀,一時之間明嫿身邊被圍得水洩不通。
“夫人真是好教養,瞧瞧您這嫿姑娘生的多好。”
“誰說不是呢!我就是命苦,生了一堆小子也沒個姑娘陪在身邊,如今又要替那些渾小子張羅婚事,著實頭疼。”
一說到婚事,諸位夫人便向炸開了話匣子一般,聊得火熱。
明翰此時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看,礙於人多也不敢發作,側身吩咐管家開鑼。
管家會意,連忙疾步去安排伶人上臺唱戲。
明家有祖訓,凡是子孫後代皆不可養些戲子伶人在府中取樂,所以這宴上的戲碼皆出自外頭的梨園。聽說明翰費了好大心思才請來這萬喜班。這戲班中的頭牌小臨春,一曲漢宮秋名動京都,平常在外頭一座難求。明翰果真有本事,竟能將人請來府上。
明嫿從人群的縫隙中瞥見管家匆忙離去的身影,唇畔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側頭瞥了眼雲喜,見她笑著衝自己點了點頭,那眸中的狡黠之意明顯。
此時戲臺之上雲板聲響起,那些圍在明嫿身邊的夫人見臺上竟是小臨春,頓時四散開來,尋著位子坐了。
臺上小臨春身著戲服,素手丹蔻輕捻摺扇,水袖翻轉間唱詞婉轉動人。
世人不解相思意,一碰清淚,良人不歸。
只恨那員外良心盡喪,將恩報怨似虎狼,攀附權貴散金銀,妻女皆賣她人婦,換得功名民淒涼。
如今佳人已不在,才子只得愁斷腸...
眾人聽著這小臨春口中的唱詞,越聽越覺得那裡不對,皆側目望向明翰。只見他面上倒也沒什麼變化,只是那不被人所察覺的寬大衣袖下的手攥的死緊。
這唱詞,分明就是在罵他!
什麼佳人才子,散盡家財。就是再說他攀附權貴,強行納妾,賣女求榮。
此時閣中寂靜,小臨春唱詞婉轉悽切,直叫人聽得動容。男賓席上有人面露嘲諷地望著明翰,有的則當做笑話一般笑談著。
可一旁的女賓席上的夫人皆面露憤恨,更有甚者被唱詞感動,捏起帕子哀哀哭泣。
明嫿端起一杯茶水,清啜了一口,面上噙著一抹微笑。
看來,自己這厚禮,二叔很是喜歡呢!
一旁的李椋自方才明嫿為父辯解之後便不曾離開過,看著明嫿此時的神色,心中瞭然。
今日這場面,八成是她的手筆。看來,他的選擇越來越有趣了。
李珩瞧著李椋的目光一刻可不曾從明嫿身上離開,頓時心頭冒火,移開視線,望向臺上。
此時戲已過半,明翰早已聽不清檯上人唱的什麼內容,只覺周圍人的目光要將自己吞噬。若今日這二位爺沒來,怕是在場的賓客便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要將自己淹死。
明姝也不在乎臺上人唱的什麼,只是用餘光偷偷瞥著李椋,見他只有剛剛奉茶之時才瞧了自己一眼,而後便不曾施捨過一個眼神。
可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殿下竟然,他竟然一直在看明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