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國公府的喜宴排場十分盛大,自魏府到國公府早在一天前便張燈結綵,鼓樂喧天。迎親的隊伍也是浩浩蕩蕩地從街頭蜿蜒至巷尾。
街上人山人海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許是魏尚書為了自己的臉面,給原配唯一留下的骨血陪了不少嫁妝,一路上更是命僕婢小廝不斷地向周圍的賓客扔著喜錢。
明嫿是隨著明胥一同赴宴,面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身旁的青楸忍不住疑惑問道:“姑娘,不是說魏尚書很是不喜他原配夫人的嗎?為何要給女兒帶如此多的嫁妝,這陣仗,怕是郡主都使得。”
明嫿捏著扇子,掩唇低聲道:“魏尚書向來老謀深算,他如此做一是為了充臉面,怕旁人說他賣女兒。這二來,依著咱們大綏的規矩,若是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死在夫家,這嫁妝還是要帶回本家的.....”
明嫿說著,只覺心中悲涼,魏尚書為父不仁,為了自己的前程富貴,竟連自己女兒的性命都算計在內了,可想而知,在他應下這門婚事之時,便已經料想到魏冉很快會沒命。所以不惜下了血本也要換個慈父名聲。
可惜了,今日之後,魏尚書和瑜國公的算盤怕是打不響了。
思忖著,明家一行人便跟著客人們一道入了國公府。
大綏的喜宴尤其是王公貴戚的宴會,通常是要舉行一天,從早到晚,以彰顯家底殷實,地位卓然。
自明嫿入府,就有賓客是不是投來或驚歎或探究的目光,見她身旁跟著明胥,眾人對他可謂是知之甚深。再加之明嫿前些日子在懷錦居大出風頭,便也不自覺地議論起來。
“哎,你們是不知道,前些日子這明家大姑娘竟然讓安南縣主吃了個悶虧,生生賠了四萬八千兩白銀,著實不簡單啊!”
“既是得罪了安南縣主,還敢這麼大搖大擺的來赴宴,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見有人如此說,一名貴婦人反駁道:“你知道什麼?這明家大姑娘可是懷錦居的少東家,家底豐厚不說,這父親兄長又在朝為官,聽說她父親最近剛剛升遷,兄長又在禁軍擔當要職。這雍王回京,陛下便把禁軍給了他,這明胥在他手下為官日後怕是得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嘍!”
明嫿聽著眾人的議論,神色如常的隨著國公府的侍女往花園走去。
熟悉的花園一點點出現在視線之中,明嫿瞧著這些名貴的花草,尤其是那朵嫣紅如血的牡丹,這是瑜國公最喜歡的品種,京都人稱“美人腰”。
可一想到這些花朵的根莖之下埋著的是活生生的人命,一股窒息感忍不住漫上心頭,曾經她見那老東西大宴賓客是不小心說漏了嘴,炫耀他院子中不僅有名貴花朵,還有“美人肥田”。
明嫿有些不敢靠近那些花朵,國公府的園子早已是聞名京都的,此時那裡早已聚集著許多夫人娘子,遊走在這花間,倒像是一副盛春美景。
陸寶鏡一早便來到國公府,雖說她是新婦那邊的女眷,也可早來幫表姐佈置喜房。
見到明嫿,陸寶鏡原本有些憂慮的神色更是添了幾分緊張,拽著明嫿的衣袖,聲音顫抖的道:“明嫿,我...”
明嫿拍了拍攥著她衣袖的手,眼神堅定,安慰道:“放心,我保證你表姐絕對不會出事的。”
陸寶鏡點點頭,深深地撥出一口濁氣,低聲道:“你大哥不曉得此事吧!”
明嫿含笑望著她,語氣調侃道:“怎麼?害怕連累他?”
“哎呀!不是,這事情本就危險,萬一你兄長知道自己被矇在鼓裡,你可想好如何交代?”
明嫿笑而不語,只是步履清淺的行在院中迴廊上,忽聽得前方一陣嘈雜,循聲望去,只見一群鶯鶯燕燕簇擁著安南縣主在亭中不知說著些什麼,笑得花枝亂顫。
“縣主,你可莫要被那些不懂規矩的賤人氣著了,那些人在您面前不過是跳樑小醜,不值一提的。”
“是啊縣主,您瞧瞧今日如此場面,不都是您一手操辦,這要是給旁人,怕是都不知道從何下手呢!”
安南縣主聽著這些奉承的話十分受用,忽而目光瞥見一旁的明姝,聲音冷厲道:“你也是明家的女兒,你如何想?”
明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有些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面上露出一抹諂媚的笑,恭敬道:“明嫿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平日裡囂張跋扈,得罪了縣主,明姝在這裡替妹妹道歉,還望縣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呵,你倒是個懂規矩的,可是你那個妹妹實在是太過囂張,讓本縣主心中十分不快,必須要教訓一下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明姝聞言,眼中閃過一自覺地譏笑,抬眸望了望四周,湊上前緩緩道:“明姝這裡倒有個十分妥帖的法子,不知縣主可願一聽。”
安南聞言好奇地挑了挑了挑眉梢,一個眼神掃視了一圈,眾識趣地散開。
明殊不知在安南耳邊說了些什麼,安南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十分欣賞的望了一眼她,扶著桌沿緩緩起身道:“那便如此吧,希望你不要讓本縣主失望。不然,你曉得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