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換身份進入南山律界,還在律界浮屠盜經,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特別是在聞見那個感受不到的前輩佈道,更讓唐羅想要迫切結束這場盜經。
好在最後只剩兩卷寶書,即便都有效用,抄寫也耗費不了太多時間。
只是兩人顯然忘了這一屆機鋒禪會的特殊性,天南律界內兩百法壇中,已有完成試辯的傑出弟子,正陸陸續續往律界浮屠趕。
不等雲秀將《四分律令》翻開,唐羅便聽到了塔外來人的聲音,拍拍雲秀的肩膀輕聲道:“有人來了,先躲起來!”
“嗯。”
雲手綻出收拾起地上八卷寶書,兩人退到經閣的角落,隱在書櫃的暗幕中,還嫌不夠謹慎的雲秀手腕一番盪出運氣,將兩人的氣息也全然遮蔽起來。
做完這一切又過了十數息,幾個年輕的僧人才被門關和尚放入塔中。
踏入浮屠的年輕和尚,皆是佛國淨土各個禪寺中的翹楚,若是用心觀察,未必不能發現經閣中少了幾卷寶書,可著急要覲見南天佛主的他們,哪裡會在底層耽擱,連停頓都沒有,“蹬蹬蹬”得邁步上樓。
腳步密集連成一片,就像是催陣的鼓聲。
再然後,這個鼓聲就沒停過......
南山律界中有兩百法壇,即便每個法壇只選兩名出色弟子,也有整四百人的規模,這些人零零落落的入塔登樓,花了小半日的光景,才算消停下去。
“總算走完了。”
唐羅從雲幕中走出,然後仔細聽了聽,招手讓雲秀也出來:“我們先離開浮屠塔。”
迅速達成一致,雲秀仔細檢查兩人妝容後,神色坦蕩向塔外走。
待走出浮屠的剎那,雲秀突然感覺一陣恍惚,下意識抓住了唐羅的臂膀。
守在門口的本桓、本傳看到兩人如此親暱,忍不住多看一眼,卻被圓性惡狠狠瞪了回來。
兩值僧心中一慌,匆忙別過頭去,任憑兩個小和尚施施然離開了律界浮屠。
除了浮屠塔,兩人沒有停頓直奔城外,離了南山律界之後,才尋一處雨林停步。
“呼,平安出來就好!”
唐羅長吁一口氣,回過頭笑眯眯朝雲秀道:“這兒應該安全了,快說說《四分律令》和《四象灌頂》是個什麼路數?”
一直低頭抓著唐羅手臂的雲秀散去易容,抬起頭來滿臉煞白??,上頭全是驚恐。
這模樣嚇了唐羅一條,連忙伸手抓住雲秀手腕,渡入兩昧先天之氣。
“妾身沒事,只是...只是....”
被先天之氣驅散心中寒意的雲秀臉頰雖然恢復紅潤,但眼神的懼意卻還是那樣明顯,彷彿遇到什麼不可知,不可說的恐懼。
這讓唐羅越發擔心,摟住妻子輕聲問道:“我們已經出來了,已經沒事兒了,不要害怕。”
“可是...妾身記不得最後兩篇寶書上的經文了!”
伏在唐羅懷中的雲秀萬分懊惱,帶著泣聲自責道。
“沒關係,記不得便記不得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唐羅輕拍雲秀後背,柔聲安慰道。
“不,不是的。”
雲秀仰起頭,望著唐羅雙眼解釋道:“出塔前妾身還記得清清楚楚,可一步踏出浮屠便再想不起經文了。不光是《四分律令》和《四象灌頂》,先前六部也統統都不記得了!”
“竟有這事?”
唐羅眉頭一皺,意識到雲秀身上發生的事並不簡單,遂問道:“那夫人還能記得我們進入浮屠塔中做了什麼麼?”
“記得的!”
雲秀急忙道:“進入浮屠塔,尋找八卷寶書這些事妾身統統記得,可寶書上的內容,卻一點也記不得了!”
抹去記憶並不算什麼超凡的手段,很多幻術都能達到這一點,但能夠不動聲色,並如此準確,不差毫釐的抹去該被抹去的部分.....
唐羅面色凝重,從虛空之胃裡取出雲秀在浮屠塔中抄寫翻譯的經文。
可本該滿滿當當的紙上,此時卻連一點墨跡都沒有,潔白如新。
“呵,看來那位前輩,是將整座律界浮屠化作聖域,而規則就是,不準帶經文出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