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州歷1786年十一月
朝昌,初雪
海濱的城市一旦落雪,便像是漏了天,止也止不住。
僅是短短一夜,便將整個朝昌給蓋成了白色,驟降的溫度讓街上的行人少了三成。
若非為了討生計,沒有人會在這種天氣出來街上,人們更願意窩在暖和的屋子裡,燙上一壺老酒,聚上幾碟小菜,慰勞自己一年的辛苦。
拼盡全力的生活,用盡全力的享受,這或許是刻在朝昌人骨子裡的情調。
因為身處這方富庶又動盪的城市,哪怕是不學無術的升斗小民也見識過不少的大起大落。
有些人會迷失在這無常的起落中,而有些人則是會領悟到生活的可貴。
度世牙行的生意已經走上正軌,三家小型的牙行磨合的不錯,低廉的船體維修價格,穩定的收貨渠道以及不俗的自我消化能力,讓牙行迅速站穩腳跟。
而剛剛站穩的雲秀立刻開始了第二步計劃,他將度世牙行因為自身優勢的利好分潤了出去,向大量中小型牙行丟擲了橄欖枝。
僅是短短几個月,便與十數家牙行形成聯盟關係,並且牢牢掌握了主動,看得唐羅瞠目結舌。
“這些人為什麼要跟我們合作?”
“他們為什麼不跟我們合作?”
雲秀翻了個白眼,解釋道:“眼下小牙行單獨出海便要面臨海盜剝削,大牙行巴不得小牙行全都餓死,全都當做看不見,小牙行只有結成聯盟才能保障自己安全,我這兒有老字號的造船廠可以為聯盟成員降低成本,又有穩定的銷路渠道,還有不俗的武力保障,他們幹嘛不和我結盟?”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但現在情況已經有變化了吧?”
唐羅擔憂道:“不說別的,朝昌傳承超過百年的船塢,沒有五十也有三十。至於穩定的人奴銷路,朝昌靠販售奴隸起家的奴隸主也不在少數,你那些優勢隨著聯盟的膨脹,很快就不是優勢了,因為這些你能做到的事,其他人也能做到啊!”
相比於唐羅對於前途的擔憂,雲秀倒顯得很輕鬆,只見她聳聳肩道:“那就做點其他人做不到的事唄。”
“比如?”
“比如公正。”
雲秀攤攤手道:“能在朝昌牙行中討食的全是人精,對付這些人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你要是耍心機玩手段,他們有的是招數應對,但你要是不偏不倚,公正對待所有盟友,自然能將這個位置坐穩。”
“僅是這樣?”
“當然不止這樣啦。”
雲秀笑道:“如果只有公正,是無法吸引那麼多小牙行自發聚攏在我們身邊的,還得有做生意的方法。”
“什麼方法?”
“既然是聯盟合作,便意味著他們需要走我們的渠道,而這就牽涉到金錢交易和分成比例了。”
將湯碗盛滿排骨放到唐羅面前,雲秀笑著道:“方法說也簡單,比如一個小牙行要借用我們的銷售渠道,抽水拿兩成合理,兩成半也行,這種時候,我們就只抽一成半。”
“一成半?”
唐羅恍然大悟,將湯碗端起感慨道:“難怪這些牙行如此擁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