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遇見這樣的事,通常是彌錦與彌申的對談,並由彌竹進行記錄。
彌申一臉胸有成竹道:“族長不用擔心,唐氏此舉,並非為了備戰。”
這句話,便為唐氏收糧的行為定下了基調,也意味著這場緊急會議,武堂的三人可以開始閉目養神了。
“何出此言。”彌錦明知故問道,因為這是族長培養最重要的一環。
彌申早有準備,故侃侃而談:“原因有三,其一,若是為戰,唐氏該收靈食而非新糧。大收新糧只為遠征,但唐氏與我彌氏劃江而治並實力相近,若是唐氏預備遠征,難道不怕我彌氏趁虛而入?”
“其二,收糧之事由分宗唐鳴主持,此人行事自以為隱秘卻破綻百出。若是軍糧重任,唐氏一定會交由山長唐寬,只有他可做到陳倉暗度,細雨無聲的效果。”
“其三,觀察唐氏此次收糧,一個月來,他們已經收了西陵市面上所有的新米,並且還派出三支商隊,百艘貨船。可見這次唐氏收糧,數量之大簡直難以估量。”
收糧收的如此大張旗鼓,且數量如此龐大,根本不像是軍糧儲備。
隨著彌申的分析,桌上的族人紛紛點頭,就連十幾名族老也很是滿意,細緻入微,嚴絲合縫。才二十五歲的彌申展示出的眼光,不弱於浸淫商道數十年的大掌櫃。
“其目的為何。”彌錦淡淡發問。
“我判斷。”彌申頓了頓,擲地有聲道:“唐氏想要壟斷西陵酒業。”
“唐彌兩族實力相近,無人敢輕啟戰端,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商道爭勝變成了最好的積累優勢手段。”
“而需要用到如此多糧食的商道,必是酒業無疑。唐氏有一支遠赴酒國的商隊,四月剛剛返城。怕是帶回了什麼了不得的配方,所以唐氏有如此自信要一統西陵酒業。”
彌錦點點頭,表示認同,因為彌申跟他的判斷,基本一致。
“唐氏能成功嗎?”
彌申的表情一變,凝重道:“必然可以。”
“西陵糧食由我唐彌兩家壟斷,而唐氏的耕田,還要多出我彌氏五萬畝。現下,唐氏已不再放出新糧,我族的春收新糧大部分也被唐氏收購,夏收之前,西陵的數百酒家將會面臨再無新糧釀酒的局面,若是今年秋收都收不到新糧,這些酒樓為了維持生意,將不得不拿出陳酒售賣。”
糧是新的好,酒是陳的香。這些存酒大多是酒樓經年攢下的老底,若是十年二十年後啟封,價比黃金,但若是現在便起壇,無疑是賤賣。
“我判斷唐氏的收糧行為,怕是要持續一整年之久。”
“而到了明年,唐氏的新酒便會開始出貨,我雖不知他們得到了何種秘方,但想來最次也不會輸給西陵的那些經年老酒。”
記錄的彌竹不解的問道:“那不還是打平麼,唐氏又怎麼壟斷酒業呢。”
“因為西陵的酒業,來年將會斷崖式的降低水準。”彌申朝彌竹解釋道:“到了明年,唐氏便會停止收糧,西陵的酒業又有新糧可供釀酒,他們又怎會繼續拿出陳酒販售。”
“而經過一年被陳酒養刁口味的酒客,再喝這些新酒,只會覺得淡而無味,這時候,唐氏的新酒出現,香醇濃郁且價格低廉。你說這些酒客們會怎麼選。”
彌竹恍然大悟道:“那他們一定會買唐家的酒阿。”
彌竹點點頭繼續道:“唐氏收糧一年,定會讓新糧的價格大漲,西陵的酒樓因為今年沒有收到糧的教訓,到了來年他們一定會花大價錢的攢糧,而到了新酒開封推出卻無飲客的時候。你覺得這西陵的酒業,將何去何從。”
在彌申的分析下,唐氏酒業的合縱連橫就如同一張撲在案上的畫卷,那樣的大氣恢宏,氣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