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雲韶與雲和二位,正在閨閣月窗下嘻嘻哈哈地鬥百草呢,閽吏滿頭大汗地跑入來,嚷道“高郎君此刻就在門外,說要迎娶雲韶小娘子。”
雲和不明內情,還埋怨道“這高三好生唐突無禮,納采聘禮尚未送到,居然就要娶阿姊。”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高嶽在門外大呼“阿霓,阿霓!”
“阿姊,你這要做什麼啊?”雲韶腦袋裡哪裡還可分辨什麼,便喊了婢女清溪,把雲和的喝止扔在身後,直接攜帶著事先備好的氈帳、箱篋(原本還準備回西川,然後讓崧卿來迎娶的),自閨閣繡樓中跑了出來,只見院門前僕役們跑來滾去,高嶽坐在匹騾子上,正焦急地伸著手,喊著自己。
這下崔寬妻子盧氏也跑出來,看到這個情景,又氣又急,忙喊到“這是什麼體統?”
“崧卿,這是為何?”雲韶臉漲得紅紅的,跑到高嶽前急忙問道。
“事態萬分火急,已來不及納采送聘了,阿霓隨我來吧,隨我來吧!”高嶽也是滿頭大汗,手伸得更長了。
閃電般,高嶽捏到了雲韶伸過來的胖胖小酥手,用力一拉,雲韶襦裙飛動,就跨坐在高嶽的身後。
“阿姊阿姊啊,花釵、大袖、蔽膝、幰車你都不要了嗎?”雲和追出來,眼淚都急得落下來。
可嘈雜當中,無人回答她,高嶽和阿姊就這樣走了。
“霂娘這可如何是好啊?”盧氏六神無主,還不明白髮生何事。
“你們快把東西裝在鈿車上,再把鈿車飾以帷幕綵帶,我來當押官,向著東跟著高三和阿姊走。”雲和沒回答母親,就徑自登上車,一群僕役婢女亂哄哄地抬著各色物什,揚起很大的灰塵,跟著小娘子的“改裝幰車”投東而走。
只留下盧氏一人,目瞪口呆。
暮色當中,官街鼓陣陣,一群穿著皂袍的公吏奔到懷貞坊高嶽草堂處,劈開門扉直闖進來,是翻箱倒櫃,“高三哪裡去了!?”
原來在都亭驛尋一圈不得,又去灞橋驛尋,都沒人說今日來過個叫高嶽的——給皇帝辦事的人不是傻瓜,知道可能被耍,便直接到懷貞坊來搜檢。
登堂的一名不良人,見堂中有個女的,正躺在被褥上呼呼大睡,便喚醒她,“這位女郎是高三什麼人?”
桂子這才醒來,拖著長長口水,看著眼前舉著火把的一群人,迷迷糊糊,“高三......我今天一日都沒見到高三......”
幾名不良人便頭聚在一起,“要不要繪形海捕?”
“繪什麼形,誰知道高三長什麼模樣?”
“那......”
“先去升道坊北曲去尋,找到不要毆打,打壞了可不好。”
大明宮少陽院內,唐安郡主也即是李萱淑坐在床榻上,眉目間有按捺不住的怒色,她父親焦灼地來回踱著步子,對她母親抱怨說,“這事反倒弄巧成拙,那高三鼓聽說要尚主,居然跑了!”
唐安感到一萬分的屈辱,她的手指死死抓住膝蓋,“高三,當初就該一箭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