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漢子幫助下,女子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帶著孩子從井底爬了上來。
她家院中,五六個穿著皮甲的城防軍士兵正舉著火把在院子裡四處搜尋。
女子鼓起勇氣帶著笑意四下張望了一圈。
雪花散落在天地間凝固世間悲喜。
她低頭看了眼井蓋,又仔仔細細環顧了次這陌生而又熟悉的小院。
夜色模糊,一個支離破碎的冰涼人兒被隨處仍在了老井旁的一片空地上。
“所以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女子倔強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用手指了指井蓋上兩個歪歪扭扭的血字,聲音平靜的可怕。
一個士兵從那倒在地上的人旁邊跨過去、就如同只是走過一截被風吹落的樹枝一般。
也是,今夜外面北街上不知還有多少這樣凋零的樹枝等著他們去處理呢。
“你自己看看被砍了多少刀。”女子顫抖著呢喃一句,挪步過來看了眼渾身是血的男人。
她看得很仔細,連他鼻尖上那個不起眼的小痣都不放過。
“這字寫得好難看。我教你這麼多年,還是這個熊樣。”女子抽了抽通紅的鼻子,綻出一個笑顏。
“好看嗎?“
說完這話她把孩子放到散落在地的躺椅上,解開自己最外面的冬衣,把臉貼到男子胸口上,緊接著整個身體都靠了過去。
天真冷,我要你暖。
曲白上空,鵝毛漫天。
若從高處看下去,到處是巡夜守城軍的點點火光,北街上一指多厚的血水混著雪花緩緩朝西邊沖刷著青石街道。
梨花巷,平日風光無限的北城城防尉欒定松被人牢牢捆住手腳扔在了那棵古老的梧桐之下。
透過城門再往外看過去,一群大紅披風的繡眼鳥正在雪地上起伏,追逐十幾個想要遠遁的山匪。
……
……
“你爹好小氣,就給我們留了平安兩字。”
“以後我叫你念安好嗎?”
歲歲年年,年年歲歲,平平安安。
“叫念安。”
女子說著用手從男子胸口上沾了些發紫的血跡在兒子額頭上塗了一橫。
“叫念安。”
“念安,念安。”
“我要你一世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