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極為巨大空曠,半透明的穹頂接近十丈高,由一塊塊鵝黃色的寶石切割成等樣的制式平面,以銀白色的金屬框架固定在一起,大殿四周熊熊燃燒著幾十個火盆,橘紅色的火光經由寶石平面反射下來,為神像蒙上一層迷幻的色彩。
無論是誰第一次走進這座神殿,目光第一時間都會被神像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就會全神貫注,沉浸在神像散發的意味之中。
連雲虛也不例外。
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一股危險的氣機自丹田迸發,小世界中的蓮池突然示警,將他從沉浸中拉出來,這才發現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千百年不曾有過變化的身體,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玄王好高明的修為,竟然於一瞬間收攝心神,讓貧道好生欽佩。”
身旁的妙筆尊者不知何時消失,連雲虛掃視大廳,卻不見發聲之人的蹤跡,連忙運轉法力開闢黑蓮法眼,這才看到靈感上父神像腳下,跪伏著一個棕袍人。
這人身材甚是魁梧高大,哪怕是跪伏於地近乎蜷縮,也比普通人大了將近一倍。褐色頭髮蓬鬆凌亂,就像一顆巨大的褐色蒲公英。
“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連雲虛心中冷笑,將荷葉摟在懷中,呵呵笑道:“禮敬父神!連雲虛不請自來,還請西摩法師見諒。”
西摩子立起身子依舊跪在地上,頭也不回的道:“你我都是父神的兒女,玄王既來參拜父神,便是我的兄弟,何來見諒之說。”
這廝怕不是入魔了!
真空道雖然奉無生老母為至高神,張口老母閉口神君,實際上於大多數人而言,無生老母和真空家鄉,不過是一個精神寄託的信仰罷了,為茫然無措的心靈空虛,尋找一份安定,除了能夠凝聚人心信念,有誰是真正把無生老母當做唯一救星的?
便是教主陸傳亓,只怕也沒有可能,甚至是最不相信的一個。
如果真有無生老母,真有天外桃源一般的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為何不降下法力拯救罹難的子民?
是他們的信仰不夠虔誠,還是這苦難本就是無生老母賜予的磨鍊,好讓她的子民祈求她的寬恕?
連雲虛向來是不信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大力宣揚無生老母的信仰,讓黑蓮部的弟子虔心詭異,因這本身,就是發展壯大真空道的一重關鍵手段。
既然連至高神無生老母他都不信,更遑論淪為普通神明的靈感上父了。
“玄王來意我已知曉。”
西摩子啪嗒一聲合起手中的書冊,抬頭看向靈感上父神像,彷彿追隨著靈感上父的目光,精神意念盡數遁入虛空,聲音有些空洞縹緲:“父神榮光照耀大地,全知全能的父神已經將一切都做啟示。只是貧道想問玄王一句,玄王要如何說服貧道。”
連雲虛淡淡的道:“生死存亡,捨身保衛家園,也要旁人勸說才肯做嗎?”
“玄王所言生死存亡,究竟是誰生誰死誰存誰亡?玄王想貧道捨身捍衛的,又是誰的家園?”
“自然是他死,我活!”
“三皇城便是毒瘤,一日不除,我離皇界劉一日不得安生,我億萬同胞兄弟姐妹便一日不得清寧!”
連雲虛沉聲道:“我來,不是與西摩法師論法打機鋒,而是奉教主之名,請西摩法師出山相助。”
西摩子稍做沉吟:“域外天魔的實力,已經強大到教主也不能制了?教主的力量幾近宗師,陣法一道更是出神入化,就是真正的元神宗師,也有一戰之力,竟然奈何不得這群域外天魔?”
連雲虛見西摩子言語鬆動,忙道:“天魔殘暴詭詐,法師也是知道的。教主既要以陣法統籌全域性,還要分神制約許一樂,難免有疏漏之處,貧道方寸之謀難堪大任,故而才要請法師出山,倚為臂助。”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西摩子收回目光,重新攤開書冊:“既是王命難違,又有玄王親自來請,貧道便隨玄王走一遭,會一會域外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