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下。”姜沉緋輕捏住她的手腕,又一次碰上了塗南的創口貼,輕撫上塗南的側臉。
塗南眼睛被風沙侵蝕得不停淌淚,姜沉緋將她的手拿開,一股氣流輕鑽進眼皮下,她和姜沉緋之間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近到能聽見對方心口起伏的聲音,涼風在燥熱下鑽入眼球,塗南就看著她,看著對方的注意力悉數落在自己眼內。
連空氣都靜止浮動,那些躲躲藏藏的含蓄,這一刻丟了,丟的連她想尋也尋不到。
姜沉緋許是注意到了靠得太近,面色帶了緊張,猝然放下手,直起身清了清嗓子。
“走吧。”姜沉緋像是在用這兩字緩解尷尬。
當然,尷尬的不止是她一個人,塗南也是一樣,眼尾紅的一片已經看不出是太陽曬得,還是因為別的。
在大門外姜沉緋繳了槍,姜沉緋的槍是自衛用的,她出了戰地醫院行走不注意便會被一些獨立組織的人盯上。
“你是去哪兒?”塗南問她。
姜沉緋說:“收到了一份緊急援助請求。”
塗南眉目緊皺:“那怎麼你一個人過來。”
“這邊人手不夠,馬上要做一場手術。”姜沉緋說,“你來做什麼?”
塗南跨上臺階,將左肩上的揹包往上拉了下,回她:“遞交申請書,還是為了京華醫生的專欄報道,當然,我知道京華醫療隊是你帶隊,所以還需要姜醫生同意。”
姜沉緋看了她一眼,塗南故意加重的幾個字像是在提醒她,她也沒有為此多說什麼,隨後她眼神移開說:“前面左拐,主任辦公室。”
“你跟我一塊回去嗎?”塗南在她臨走前補充問道。
“手術需要很久,你回去自己小心。”姜沉緋清清淡淡地說完便折身朝另一邊走去。
那個方向是維和部隊a國指揮處。
算不算朋友呢?在腦海裡翻遍了劇情也找不出答案,朋友這個詞一旦定下了,很難再改。
塗南眼神仍舊是在她身上,放低了聲音:“或者換個說法,生死之交,這個詞能用嗎?”
這句話聽得姜沉緋眉頭微蹙,動作緩慢而輕,眼睛裡頭連波瀾都沒有。
大概過了一陣,姜沉緋才問:“塗南,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麼說話?”
姜沉緋能用輕松淡然的口吻說出一些聰明的話,但這句話不夠聰明,反而難以讓塗南琢磨透。
塗南一頭水霧問:“我怎麼了?”
姜沉緋順勢收了眼神,淡淡地吸氣聲傳來:“沒什麼,早點休息。”
“等等。”塗南左手抓住姜沉緋的衣服,右手則是放在衣兜裡,夜裡的走廊裡還泛著巡邏兵的腳步聲。
她的呼吸也隨著自己的動作變得緊促,指尖散出點點潮熱,逐漸將她的平靜點點封存,最後死死圈在牢籠中。
塗南心口輕微起伏,手從衣兜裡拿出來的時候,順帶摸出了一塊巧克力,她試著用哄人的語氣說:“別生氣了,給。”
語氣很好,她聲音一向是輕細帶著軟糯的感覺,誰聽了還會忍心生氣,姜沉緋也是在這時眼眸裡落了些柔和。
姜沉緋的視線往下移,藉著走廊的燈看塗南手心的那塊巧克力,而眼內的柔和又是再看到巧克力時悄無聲息地消失。
“我不吃。”姜沉緋恢複原先的語氣,撂了話後將袖子抽回來。
而走廊的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二人幾乎是同時看向聲源的方向。
李君樂又返回來了,兩人的態度截然不同,有人等著聲源漸近,有人則是選擇避開。
隨著大門‘砰’一聲關上,帶著塗南的額角的發絲往後揚。
李君:“我看超市沒關,我拿了幾個創口貼給你。”
“謝謝。”塗南稍許落寞,手心捏著的那塊巧克力遲遲沒放進衣兜裡。
李君樂側額朝關閉的門看一眼,又觀察著塗南手心的東西,能看懂,好像又不能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