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團長咚地跪向地面,空白且模糊的視線上下顛倒,轉瞬間唯一沒有被盔甲保護的脖頸處已經抵上一片使人顫慄的冰涼。
谷迢面無表情,持刀的手腕緩慢輕扭著,傾斜出一個妥帖的角度。
鹿角匕如他所願般挑開顫抖的皮肉,在即將割破動脈、徹底咬斷咽喉的前一刻——
“谷迢!!!!”
一聲共鳴腔全開的咆哮如猛然砸落的休止符,攔截住了所有聲息,所有動作。
谷迢停頓下來抬起頭,卻看見了梁絕被悲傷浸透的表情,他努力側過臉對著他,黏連的發絲和臉上還在滴淌著不慎沾上的血,劇烈起伏的胸膛傳遞著與之等同的心跳,逐漸漫上一層水光的棕眸裡是堪稱低聲下氣的祈求,如悲泣,如哀鳴。
“別這樣……”
<101nove.仍被谷迢用力勒緊胸膛,刀刃刺入脖頸,僅差一次用力便可徹底阻斷他的生命。
“——求求你……”
在這聲哀求終於說出口的那一刻,梁絕徹底後悔了。
他看著谷迢毫不留情、並且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殺招,看著飛濺到他臉上與手上的血,也終於看到了那雙金色眸底逐漸褪去溫度,布滿比冰雪還要森然冷漠的寒意。
就連這張熟悉的臉都變得逐漸陌生,以往那個抱胸倚在牆角懶散打哈欠的他、拽低眼罩垂睫抿唇的他、因吃東西而鼓起腮幫的他、肩抗火箭筒踏散煙塵的他、在風雪間揚起唇角的他……都交疊彙聚,凝成一把鋒芒畢露、即將被鮮血染紅的刀刃。
不能……
不能這樣。
他們都清楚身為玩家、身為人所必須貫徹住的最後一道底線。
這道底線一旦被跨越,在此之前無論多麼溫馨的回憶都會被血色浸滿,而靈魂深處最珍貴的東西,最理應被好好保護著的東西會在頃刻焚為灰燼。
所以……谷迢,不要這樣。
這聲帶著泣音的哀求彷彿低到了塵埃裡。
谷迢輕頓一下,挪開了抵著npc脖頸的刀,緊接有所預判般的矮身,避開兩位騎士揮來的刀刃,一個利落的掃堂腿放到了左邊一個,起身幹脆利落用刀柄往另一個騎士的頭盔上猛敲一記,震得他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一人一刀限制行動之後,谷迢轉頭看向另外三位瑟瑟發抖,已然戰意全無的騎士。
他也沒有想再糾纏下去的打算,於是掀起眼皮,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其中兩位顫顫巍巍扶著牆,以避之不及的速度,深一腳淺一腳飛快地跑出了教堂。
谷迢轉頭看向最後一個被嚇成一攤的騎士,走過去拎起他的領子抵住牆壁,正要喂一記直拳,在拳風即將貼在臉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兩眼一翻徹底暈倒了過去。
咚!
谷迢一拳砸在了騎士腦側的牆壁上,指骨傳來的劇痛令他清醒了一瞬,但仍然無法抑制內心無可發洩的悲怒。
於是他松開騎士轉身,看著仍被釘在地上的梁絕,朝他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寂靜的教堂塵埃落定。
只有谷迢低緩的腳步聲,攜著瘮人心魄的威壓逐漸逼近,如無形巨掌一把鉗住了梁絕的心口,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加速跳動的聲音,令他感覺下一秒將要就地暈厥。
而谷迢跨立在梁絕身上,直視著他的眼睛,緩慢蹲下身。
“谷……谷迢……”
梁絕的聲音感到前所未有艱澀,他的喉結滾動幾下,覺得實在難以承受這股籠罩而來的窒息感,終於忍不住要試圖偏頭移開視線的下一刻,谷迢有所預測般伸出剛剛砸完牆的手,掐著他的臉,無視沾上去的血痕,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又是故意搞成這樣的嗎,梁絕?”
谷迢掃下眼睫,一雙金瞳裡帶著同樣前所未有般清醒,低沉壓抑的嗓音一寸寸碾過空氣,洶湧血腥味直沖進梁絕鼻腔,但最深處,仍在積攢著炙熱兇猛的怒火。
“你又瞞著我制定了什麼計劃,梁絕……我對你來說,永遠都不值得信任,對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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