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希之瞥見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眨了眨眼就發現他消失不見。
陳·早就注意到·青·只是沒出聲·石:“是的,穿得很精神,估計是要去見梁絕吧?”
唐希之:“不是,你就不覺得詭異嗎!眨眼就看不見了啊!”
陳青石的動作頓了頓,目光疑惑地轉過去,追隨著谷迢格外清晰的身影緩緩走入人群中:“?”
“——你們說什麼呢?”
一直埋頭抬屍體的孟一星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呲牙咧嘴直起腰,與這兩個鳥嘴醫生面面相覷。
他的身後,同樣看見的陸善博呵呵笑著,未發一言。
人潮流湧,教堂的大門仍然緊閉得像一塊屹立不動的礁石。
谷迢拉低帽簷混入人群中,見村民們頗有耐心等了那麼幾分鐘,便開始交頭接耳:
“聖子大人為什麼要召集我們?”
“要我說教會肯定毫無辦法!這次一定又是他們一種想從我們兜裡騙錢的手段!”
“不,聖子和神心繫我們的安危,他們一定是帶著救贖來的!”
“難道這場瘟疫他知道該怎麼做嗎?”
“我早就說過!一定是因為女巫!是她、她們詛咒了這個村子,就應該絞死她們!”
“至於聖子,他做到了什麼!他一定滿腦子想著如何騙我們的錢財,”
其中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尖聲大笑,語言粗俗不堪入耳。
“……好讓他方便去他的神身下承歡!讓他見鬼去!”
教堂的大門緩緩開啟,莫名的威壓從中彌漫而出,原本嘈雜的竊竊私語聲漸漸停歇,一雙雙渾濁或麻木的眼盯著緩步走出的人。
梁絕走上教堂前的高臺時,第一眼就看見了混在人群中的谷迢——因為他此刻太過顯眼,就如四周陰沉褪色,唯有他的雙眸是最璀璨的金。
漆黑寬大的尖頂帽被谷迢頂在頭上,看不清眼罩卻能看出一雙淡淡的黑眼圈,而那敞開的鬥篷下,一身寬袖白襯衣外套著深黑雙排扣馬甲,裡拉琴正被他別在腰間。
——這次他居然扮成了流浪詩人嗎?
而還沒等發散的思緒及時收回,梁絕就看見谷迢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犀利,抽出腰間的裡拉琴反握住,掄圓一圈對準前面一個村民npc的後腦勺狠狠一砸,緊接著抬腳猛踹。
梁絕:“……?”
之前大放厥詞的村民白眼一翻不省人事往地上一栽,周圍的人連忙一疊聲尖叫著散開,完全沒有注意到某個攏緊披風重新混入人群中的身影。
被玩家放開後警告一番的主教再也不敢造次,他走上前,紫袍皺皺巴巴,抱著經書起了個頭。
而如被馴化的羊群般,那些攢動的民眾頭顱紛紛低下,從他們嘴中流淌出的聲音似群蜂的嗡鳴,混亂、錯雜。
梁絕垂頭,目光又一次捕捉到了仰頭與他對視的谷迢。
這次他們的距離更近了一些,這是一段他只需要縱身一躍就可以被牢牢接住的距離。
人群中一個女孩披著麻布,頭發被削得極短,她的雙眼發亮,急忙晃了晃家人的手,抬手指向高臺:“媽媽快看,聖子大人笑了!”
“不可以直視聖子大人!”女人厲聲攥緊她的手臂,同時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又壓低聲說,“萬一被人告發你是女巫就麻煩了!”
“可是聖子大人一定可以證明我不是的!”
女孩抱緊女人的腿,揚起臉,瞳眸裡的神情篤定又認真。
“他不是神的使者嗎?那麼他一定看得清我,對不對?”
女人原本隱隱不安的眉眼略微舒緩,她的唇角顫抖幾下,終究沒有說出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而這點溫存還未來得及散去,從她背後忽然越來一條粗壯的臂膀,揪住她女兒的後衣襟猛地一抬,粗重刺耳的聲線令人感到被冒犯般的不喜:
“——哈?真的嗎?那讓我來試試好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咧嘴笑著,表情裡盡是一片看好戲的神態,大聲高喊:“聖子大人!我要告發這裡有一個女巫!”
嗡鳴聲驟然停滯,周圍的村民緩緩轉頭,戲謔的目光中映出被拎在半空中手足無措的女孩。
“她不是女巫!放開她吧!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