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指尖緩緩攥入掌心,似乎在眷戀著幻覺中沒過鼻腔的水流觸感。
此時早就過了下班時間,空曠的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班主任將他們帶到之後又轉頭出去,絲毫不擔心這兩個人會在辦公室裡亂翻什麼。
“既然如此,我可不客氣了。”
陸燕捋了捋手指,走進那些堆疊著教案與試卷的工位,找了一會終於想起旁邊還杵著個大活人,就扭頭問,“梁絕,班主任的工位在……”
已經看了半天的梁絕抽出手,敲敲他身側的工位桌,睨了遠處的陸燕一眼。
陸燕:……傻逼。
面對裹著黑氣疾走過來的陸燕,自覺逗狠了的梁絕主動退開幾步,看她攥住一根油性筆之後又很快放開,在桌面的課本與試捲上開始翻找。
“查到什麼了嗎?”他問。
陸燕抬起眼,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梁絕的警惕與嫌厭:“梁絕,我不信任你。”
梁絕面色平靜:“好,我知道了。”
“你能裝到現在,可真是了不起。”陸燕放慢了翻找的動作,“也對,我就不相信你獨自通關那個超a級副本之後什麼也沒有得到,否則也不會有以這種鬼樣子來面對我們的底氣。”
她看著那雙顏色陌生的瞳眸。
“你最好有解決的對策,否則我就會動手。”
梁絕靜靜看著她,最後忽然一聳肩輕笑。
“很遺憾,我沒有對策。”
他抬起食指敲了敲太陽穴,在那裡,自從聽到谷迢在電話中所提起的名字之後,一直在持續不歇般回響著雜亂的低語,如一起一伏的海浪般層層疊疊漫上本清晰有序的思考,蟄伏其中伺機將他的靈魂一吞而盡。
“我對他一無所知,就連現在跟你說話,也是我努力抵抗之後爭取的一點喘息。”
陸燕本搭在抽屜上的手指尖一緊,抿緊唇,毫不客氣開罵:“狗東西,你又開始演了是吧?”
“信不信都隨你。”梁絕說完又垂下頭看她,眼神中掙紮出幾分痛楚的笑意,“不過說不定呢,很快你就可以實現殺死我的願望了——屆時我一定會張開雙臂表示歡迎的。”
回應他的是陸燕暴力拽開抽屜的咣當聲響。
隨著抽屜被震開,放在裡面的物體也顯露在對峙的兩人眼前:一部藍色的按鍵式手機,頂端懸繫著一條粉紅色的兔子掛墜。
陸燕拿出手機按了幾下,始終無法開啟螢幕,不大的介面上彈出一條兩人才看見的系統訊息:
【非班主任指定人員不得檢視手機。】
陸燕對這條訊息視若無睹,看向立在一旁的梁絕:“指定人員是你吧。”
“或許?”
梁絕見陸燕將手機遞過來,張開手心,卻在即將接住的時候抓了個空。
“我不信你,誰知道你看完之後說出來的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陸燕一個假動作重新撈回手機,對梁絕晃了晃。
“不需要你,我也能看到真相。”
梁絕一抿唇,在視線交錯間,看到曾將信任交付的時光從相對的兩人身上翻轉而過,只剩下無論如何追憶都握不住的餘燼。
陸燕沒有理會梁絕的沉默,一手攥住機體,掌心泌入一片冰涼轉而被體溫熨暖,與此同時觸發的資訊如海嘯般一股腦湧進大腦,飛快閃回的記憶片段映入她放大的瞳孔中,接著身體一軟。
“媽的——”
陸燕含糊不清罵了一句,再就是眼前一黑。
怎麼這麼多……
梁絕及時接住倒下的女人將她放平在地,伸出手去撿摔落到一邊的手機。
而就當他的指尖貼上光滑的機身時,不斷嗡鳴的雜音頓時如點燃了引信般在腦海中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