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夏理被一陣晚風驚醒,迷迷濛濛出了會兒神,這才回憶起自己身處何地。
他看了看身上的薄毯,繼而緩慢地將視線移向了不遠處的徐知競。
月色將那張臉刻畫得愈加英俊銳利,夏理卻意外地沒能感知到任何觸動。
平靜的心跳摒棄了憎惡,更沒有過往那段漫長而青澀的悸動。
夏理就像看待任何一個陌生人那樣靜靜地審視著徐知競,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大抵就是徹底釋懷後的感受。
他沒有叫醒對方,兀自回到房間。
這天的日記似乎沒有值得記敘的內容。
夏理猶豫片刻,在平直的劃線上方寫下了三個字。
[徐知競。]
好陌生的筆畫。
——
徐知競直到黎明才醒。
春末的早晨,風裡依稀裹著涼意。
夢中夏理的神情在夢醒的一瞬變得模糊不明。徐知競失衡般抽離,盯著一旁揉皺的薄毯,升起一種空落落的喜悅。
他回房間洗漱,特地挑了件oro piana的襯衣,春夏的面料,羊絨和真絲交織,精巧得像是要在南法的陽光下漾出一小片浮動的水波。
徐知競滿懷期待地下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只好又在早餐廳外刻意抿了抿,至少不要讓夏理感到不妥。
“我還以為你打算直接吃午飯。”
意外的,早餐廳裡就只有慢條斯理喝著咖啡的唐頌。
“夏理吃過飯了?”
“人都快到蒙彼利埃了。”
徐知競的臉色驟然隨著這句話冷了下來,就連浮動的晨光都照不亮,飄飄灑灑落下些更襯出陰翳的光斑。
“緊張什麼,他們有個臨時會議,明天還會回來的。”
唐頌見徐知競這副表情,一時心情大好,終於捨得說出後半句。
他笑著將螢幕上的報表劃過一頁,全然置身事外,以旁觀者的視角欣賞夏理輕而易舉攪動徐知競的情緒。
外人眼中的疏離冷然,在面對夏理時不過是用以偽飾的表象。
徐知競被無形的鎖鏈困住了,左右無非夏理勾勾手指。
“去蒙彼利埃嗎?”
徐知競焦躁地等過一個下午,原本說好要和唐頌出去兜風,這下也沒了心情。
時間臨近傍晚,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唐頌似乎認為這反應頗為有趣,故意問道:“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