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等待夏理給出反應,見對方的手扯著毛毯收緊又松開,指尖仍舊勾著褶皺,像是正醞釀某句不知該不該說的話。
“想問什麼?”唐頌用上了一貫的輕松語調。
“哥哥什麼都可以告訴夏理。”
他拿小時候哄人的話術讓夏理放下戒備。
這招確實奏效,哄得夏理終於下定決心般抿了抿唇。
“紀星唯……”
夏理花費數秒,好不容易說完這三個字。
“她說。”
他似乎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唐頌的神情,見後者實在顯得平靜,這才繼續。
“說她沒有把那些資料交給她媽媽……”
唐頌不曾預想過紀星唯會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更意外夏理會在這樣的場景下為紀星唯辯解。
兩人許久未見,在此之前,唐頌構想的無非是些尋常的話題。
或許夏理實在不見好轉,沉默不語也是其中一種可能。
可夏理偏偏摒棄了所有選項,選擇在紀星唯將要徹底淡去的節點再度提及。
這不算尖銳地刺中唐頌,隱約蔓延開極細微,極荒誕的疼痛。
唐頌始終認為自己與紀星唯不過逢場作戲,沒了價值便舍棄,不必為從未付出過的真心感到遺憾或是悔恨。
但此刻的他卻彷彿短暫地變成了一隻感性動物,詭異地為開始為紀星唯心痛,找不到合適的措辭接下夏理的話。
“和我沒關系。”
——他在指什麼?
——是早已不存在的紀星唯,還是那些為兩人的關系畫上句號的檔案?
唐頌自己都說不清,更遑論夏理。
後者早就看不懂面前的青年。
夏理已經沒有心力再去分辨真假,判斷誰對誰錯。
就連紀星唯的輪廓都在他的腦海中一天天淡去,變得好像舊相片,或許某天就會褪成空白,餘下一段難再追憶的時間。
他在唐頌走後表現得有些不知所措。
繞著房間轉過幾圈,又在看護的陪同下往公共區域走。
夏理沒能得到答案,一顆心靜不下來,焦躁地生出窒悶感,亟待出現些什麼,能夠令其即刻平複。
他經過活動室,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電視卻還亮著。
音響以最低音量播放著一檔冷門科普,用簡單易懂的語言,羅列介紹古往今來的彗星。
途經地球的星星編號繁雜,大多沒有簡略的名字。
不像太陽或是月亮,千百年過去仍有人記得。
夏理對那些字元不敏感,倒是隨後的日期引起了他的注意。
世紀末的冬至正是紀星唯的生日。
螢幕上模擬出一條明亮而絢麗的慧尾,下方的標註正是它與地球擦身而過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