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什麼?”
對方突然開口,夏理沒能搞懂,無措地接上一聲反問。
“不是說要送我禮物嗎?”徐知競提醒,“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我不要!
夏理再清楚不過夏家為十六歲的徐知競送上了怎樣一件禮物。
他本能地抗拒,心跳重重撞過一下,將所有控訴與痛苦堵在喉嚨,只等一個契機便脫口而出。
“怎麼了?”
對方好像發現了他的惶恐。
“忘記帶禮物了嗎?”徐知競接著問。
夢中的情節開始與現實剝離,僅餘下徐知競溫和的嗓音,以及久違的,對夏理的耐心。
“沒關系的。我們等會兒去馬場,我帶你看上次那匹弗裡斯蘭,已經長得很高了。”
卡在夏理喉底的話這時又彷彿變成了一團濕棉花。
沉重且潮濕地阻塞所有話語,就連呼吸都變得愈加滯澀。
夏理從未在清醒的時刻妄想過這種可能。
他與徐知競平靜地長大,一起度過十六歲、十七歲,不斷向前,成為快樂的,健康的大人。
這讓夏理很快意識到此刻正經歷的人生只會存在於夢中。
思緒一瞬清明,身體卻留戀著不願離開唾手可得的美好。
徐知競用一把p226擊碎夏理對未來的所有期待,吝嗇地施捨一個夢作為補償。
夏理實在不願意醒來,掙紮著緊緊抓住了夢中幻影。
面前的少年依舊笑得溫柔,被揉亂了襯衣仍是金尊玉貴。
他不容抗拒地一根根掰開夏理的手指,唇瓣不疾不徐開合,薄情而寡幸地笑問:“你不是不要嗎?”
夏理的辯駁說不出口,只好一味地搖頭,細白指尖攥得發紅,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離開這個有著十六歲的徐知競的夢。
“我沒有!我不要走!”
“徐知競……”
夜燈亮了。
夏理一睜眼,炫目的燈光頓時鋪天蓋地帶來暈眩。
徐知競還留在隔間。被緊握住了手臂,正蹙著眉頗為擔憂地落下視線。
夏理晃眼一看,一時倒覺得對方要比夢中的少年更顯得珍愛。
“做惡夢了嗎?”
強光帶來的黑暗緩慢褪去,失衡卻久久未能消散。
夏理遲鈍地點點頭,又聽徐知競開口。
“我在這裡,沒有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