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滯後許久才作回應,起先仍是一派遊離的神色,稍過幾秒又甜津津彎起眼梢,頗為嗔怪地問:“沒有禮物嗎?”
他不知道徐知競會怎樣想,好在對方大抵也願意陪他演下去。
徐知競只間隔了幾秒便回答:“禮物在房間,等會兒回去拆。”
或許是困了,徐知競在說這句話時倦怠地半垂下眼簾。
他將視線下移,盯了會兒盤裡才被拆出來的新鮮蟹肉,不知怎麼,突然就沒了胃口。
徐知競幹脆靠上椅背,轉頭去看窗外銀白的海面。
夏理搞不懂自己哪裡又惹了對方不高興,原本的笑容僵在臉上,一點點扯下嘴角,令其抿成一道鬱然的直線。
“回去吧。”
“吃飽了?”
徐知競一邊回問一邊起身,自始至終沒有留給夏理選擇的餘地。
後者點點頭,跟著同樣站起來,略微將藤椅往後推開了些,發出一聲椅腳與地面摩擦的怪聲。
如果他們真的在戀愛,夏理一定會控訴徐知競的不體貼。
可惜這只是一場限定於這個夏天的遊戲,夏理為徐知競悸動或心痛都是多餘的。
今天的徐知競對他不好嗎?
夏理一定不會這樣想。
但他的心底還是不可避免地滋生出苦澀。
與今天有關的,無關的一股腦侵佔思緒,紛亂糾纏,讓夏理連欺騙自己去享受甜蜜都做不到。
他跟在徐知競身後又一次往崖邊的白色石階走,低著頭始終緊盯地上被拖長的影子。
將要經過那株月見草時,夏理終於捨得抬眼。
他抽離地轉過臉,瞳孔甚至更晚一秒才往身側聚焦。
那雙鬱麗卻空洞的眼睛極緩慢地朝崖壁的縫隙看去。
一樣的月光之下,青綠的月見草不見了小花,只剩下被折斷的莖稈,晃晃蕩蕩卡在石牆與泥土之間。
——想吐。
偽造出來的愛情是過分甜膩的人工制劑。
夏理莫名對自己的演繹抗拒到反胃。
他攥住徐知競的手,悒悒停在了一級臺階下。
永遠高高在上的青年依舊矜貴地將視線垂落。
徐知競俯視著夏理。
不久,聽見後者笑著說:“徐知競,我有點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