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我留在機場的時候不是很聰明嗎,現在求我做什麼?”
徐知競停下動作,嗓音稍稍帶著沙啞。
他語調冷靜,只是呼吸尚未平複,斂去外放的肆意,又平添幾分被粉飾矜重的森然。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夏理哀哀為自己辯解,“你要是願意放我走,我根本就不會騙你的。”
“所以你問都不問就撒謊了。”
徐知競不像質問,言語間倒更近似於對夏理的失望。他彷彿真的為對方留有選擇的餘地,一時松開手,讓視線垂落,疏離地退回到了合適的距離。
夏理停不下抽噎,神色卻因為徐知競的這番話而添上希冀。
他胡亂在臉上抹了兩下,盡量不叫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隨後滿懷期待地問道:“那我們到此為止好不好?”
夏理天真的口吻引來徐知競緩慢且細致的審視。
後者深刻的輪廓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下更顯出天生上位者的氣質。目光自上而下掃過,看似漫不經心,卻彌散出極致的沉鬱。
“不好。”
長久的寂靜過後,徐知競慢悠悠吐出了這兩個字。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的惡劣在夏理的欺瞞之後,要論原由也該歸咎到夏理身上。
徐知競凝視著夏理驟然枯白的臉,先前的笑容逐漸褪去,換為一種頹靡,昳麗又病態。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夏理繼續無意義的抗拒,輕笑著彎起眼,半倚向了身後的牆面。
“你明明說了的!”
“我說什麼了?”徐知競心安理得地回問。
“你說,你說……”
“我給你機會說實話,可沒說過我會答應。”
“徐知競!”
夏理氣得僵著四肢發抖,眼眶濕潤,醞釀出的一種毀滅前的激憤。
他顧不上什麼體面,一股腦攥住徐知競的衣領,拳頭接上踢打,籠中困獸般在狹小的過道間撕扯。
充耳的僅剩喘息,粗重且沉悶,將兩人一貫偽裝好的斯文剝離,剖出所有原始的野蠻。
徐知競在摔向地面時護住了夏理的腦袋,指節磕在地板上,重重砸出一聲響。
夏理在徐知競身下愣了一會兒,滯後地安靜下來,見對方抽出手,低頭沉默地看著他。
“鬧夠了嗎?”徐知競換回了平日冷鬱的語氣。
即便這麼問,他卻沒有從夏理身前讓開,而是趁勢跨到對方腿間,一手撐著地面,拿先前護在夏理腦後的手掐住了那條細白漂亮的脖頸。
骨節處仍在滋生隱痛。徐知競沒有將力度收得太重,將將抵住夏理的側頸,感受到隔著面板傳遞至指尖的脈搏,急促、強烈,隨每一聲哽咽無序地輕顫。
徐知競等夏理主動認錯,凝著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看對方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夏理彷彿要讓靈魂跟著視線一起逃出去,麻木無欲地低喃了些什麼,忽而再度掙紮起來,摸索著夠到了徐知競放在櫃子上的槍。
“我求你,我真的求你了,徐知競……”
夏理這麼說著,卻沒有讓槍口指向對方。
他將那把p226送到了自己唇邊,回憶著十八歲生日的夜晚,一邊抖,一邊張開嘴,把槍口抵著舌尖塞了進去。
夏理哭得好像一隻被雨淋濕的流浪貓,棕褐色的虹膜映著燈光,眼淚都像甜美可口的糖漿。
徐知競似乎被嚇住了,松開手留給夏理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