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淇淋在夏理手中融化了,順著紙杯流下去,黏膩地淌進指縫。
徐知競真的帶他來買冰淇淋,加奶油,加巧克力,加碎糖塊,加全無必要的漂亮裝飾。
夏理挖了幾勺就不想再吃,用冰涼潮濕的手指碰徐知競的臉頰,把甜津津卻惹人厭的糖水抹到對方嘴邊。
“誰都可以給我買冰淇淋。”他晦澀地將話題繞了回去。
“可你不會誰的都吃。”徐知競說。
夏理答不上來,喉嚨驟然被哽住了,呼吸都變得困難,阻塞在胸腔,彷彿掉進晴好夏日燙出的一片真空區。
他當徐知競一個人的玩物,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
夏家的光鮮是細白的皮肉,是潮熱的喘息,是丟在床下的安全套,是十八歲的生日夜被塞進夏理口中的p226。
他的心裡始終聽得見扳機被扣動的聲響。
可惜這不曾消弭的迴音就和記憶中一樣,是被卸了彈匣的空槍。
徐知競的溫柔永遠暗含威脅。
夏理當然知道沒有子彈會從彼時彼刻的槍管裡滑出來,但以後呢?又或許下一次呢?
他對徐知競的情感是自年少殘存的遺跡,朦朦朧朧圍繞著舊有的回憶散不去,還要騙自己說這是心甘情願的奉獻。
文學作品總把快樂描述得很複雜,大段鋪墊,起承轉合。
夏理的快樂卻很簡單,用伏硫西汀,和他貧瘠的想象。
他故作輕松地在颶風將至的晴空下扯出一個笑,環上徐知競的脖頸,黏糊糊去舔對方臉上被抹髒的糖漬。
徐知競日益成熟的輪廓間仍留有沒來得及徹底褪去的少年氣,英俊得精緻又銳利,天生就要引人矚目。
夏理認真地看他,仔仔細細描摹這張已然看過無數遍的臉。
高聳的棕櫚樹在路邊留下一小片吝嗇的影子,期間稀有的光斑卻又全部傾瀉到徐知競的身上。
後者似笑非笑地垂落視線,居高臨下地對上夏理的目光,傲慢都顯得寶光璀璨。
徐知競施捨一點無關緊要的寵愛,托起夏理的手,將泛白的水液擦掉。
他在最後吻了一下掌中纖細的手腕,貼著泛青的血管,直到夏理因為癢而開始抗拒,這才抬起頭,好純真地笑道:“是甜的。”
——
“夏理?”
一道說不上陌生的嗓音卡在徐知競鬆手的一刻從街角傳來。
design district沿街都是奢侈品門店,聽見有人說中文倒也不算什麼怪事。
然而對方叫的是夏理的名字,而非更擅長社交的徐知競。
兩人幾乎沒有間錯地回眸,遙遙便望見一個衣著簡潔的青年正向他們走來。
夏理沒有立刻接話,讓徐知競花了點時間才想起對方是早先和夏理一起下樓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在對方走近的數秒內反複審視,甚至在自己都沒能意識到的情況下一點一滴詳盡地比較,直到青年在兩人面前站定,由夏理接上對方那聲熱情的招呼。<101nove..”
“我還以為你不怎麼喜歡出門,早知道問問你要不要來了。”<101nove.一邊說,一邊向徐知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