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究竟啥時候轉移?”郝瑟問一個看起來很是老實本分的漢子。
那大哥邊喘氣邊說:“將軍說了,明日一早輪到我們這批轉移了。這裡的轉移都是分批的,大家都排著隊呢,我說姑娘,你們可別插隊啊。我排了兩天了。”
“不插隊,不插隊。”郝瑟擺擺手。
“哦,如果是上了年紀的,倒是有優待。每天都能及時轉運走,有多少運多少。”漢子補充了一句。
郝瑟微微詫異。
怎的,這裡也流行老弱病殘綠色通道?
正愣神間,那漢子努了努嘴,看向祠堂方向:“看,那隊兵爺就是專門負責接老人的。嗯,今日還一次都沒接呢。一般都是湊到晚上天黑,就把當天所有老人帶走。”
郝瑟瞥了眼那隊衛所兵,附和著漢子。
“對了大哥,為啥縣衙的官兵不能進村子。”郝瑟隨口聊道。
漢子奇怪地瞥他一眼:“縣衙的人只負責把災民送到王家村,後面的安置,全都是商州府城的官兵負責。縣衙就那麼點人,哪裡忙得過來。”
“大哥說的有理。”郝瑟點頭。
景翊溜了過來,給她打了個眼色。兩人不動聲色地溜去了人少的地方。
郝瑟將她的發現說了一遍。
“我瞭解的和你差不多。”景翊隨便往地上一蹲,完全沒有皇室子弟的嬌氣,似乎習以為常。
郝瑟壓低聲音:“我覺得,老人每天及時送走有點怪怪的。”
景翊點頭:“所以,今晚,悄悄跟著他們。”
如果,這裡真是轉移災民去修什麼工程,那需要的是年輕力壯的。那樣的話,為何把老人也收了進來,還許進不許出。
如果只是救濟,老人可以安置在縣城裡啊。畢竟,老人的數量比例不是太大。
“對了,這裡一個小孩都沒有。”郝瑟在景翊衣服上擦了把手,“剛那些人說,官府把孩子暫時送去其他地方單獨救濟了。”
景翊撩起衣襬,幫她把手擦得更乾淨點:“有個來自觀音縣某村鎮的人說,他家孩子在來的路上,就被水月庵的姑子們好心領過去了。”
郝瑟默默在心裡給水月庵打了個星號,再備註上蝶兒飛、嬰兒和兒童。
兩人繼續混在災民裡,靜靜等待天黑。
中途,還吃了一個黑饅頭。
沒法,必須吃啊。
這裡的災民,都跟搶香餑餑一樣地狼吞虎嚥,他們若不吃,容易被注意到。
……
天,終於黑了下來。
如那個漢子所說,果然有一隊衛所兵過來,把人群裡所有的老人,以及傷殘人士,全都吆喝到一起,有人領著隊伍,從祠堂旁邊出去。
郝瑟和景翊,也悄無聲息地跟上。
老人隊伍走了大約十幾分鍾,帶隊的人開始拐彎,往東面而去。在路上,還給每個老人又分了一小塊黑饅頭。
老人們感激流涕,張口就吃。
郝瑟和景翊對視一眼。
村尾,在北面。
而東面,是後山的方向。
兩人遠遠跟著隊伍,行出大概一個時辰,就到了一片荒林子裡。
那隊士兵停了下來,領頭之人面無表情地對老人們說:“各位,對不住了。這裡,就是大家的埋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