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千萬不要再缺考。”
葉衿在敬重的教授跟前慣會扮乖,點頭如搗蒜,餘光卻黏著走出教室的那道身影。
“原則上,我不主張學生在教室裡談戀愛。”
葉衿錯愕抬眼。
下節課的同學魚貫而入,喧鬧如潮水漫進教室。
老教授摘下眼鏡,狀似不經意地從他身後摘下那張便利貼:“但下課了,叫你男朋友給你好好補習,我可不想再給你監考一次。”
男朋友。
教授不愧是教授,三個字便可在葉衿顱腔內嗡鳴。
他接近同手同腳踱出教室,在看見倚在防火栓旁回郵件的遊為時,突然加速沖刺——又在即將撞進對方懷裡的瞬間急剎,鞋底與防滑地膠摩擦出刺耳的吱呀聲。
遊為好像有些意外,伸手擒住葉衿要藏在身後的手腕:“怎麼了?”
葉衿畫在手背上的學號被大方暴露在空氣中——事實上,葉衿向來喜歡在他身上作畫,在法蘭克福時,他在遊為鎖骨上畫牽手的小火柴人,遊為由著他,開視訊會議時卻要貼創可貼遮掩。
現在不藏了嗎?
葉衿拇指重重按進對方虎口軟肉,在冷白面板上壓出月牙狀紅痕:“我想試試,現在是不是幻覺。”
遊為眼尾彎折:“試出來了?”
葉衿搖頭迫近,鼻尖輕擦他下頜線:“如果是幻覺,那我現在確實不想走,如果是現實……”
未盡的語意消弭於交纏吐息間。
葉衿退後半步,定定望他:“……就要坐實。”
人來人往交織成流動的背景板。
遊為掌心撫過他後頸豎起的汗毛,又在安撫小貓:“做得很好,今今。”
走廊燈管突然頻閃,上課鈴裹著電子雜音響徹樓道。
葉衿在眩暈中轉過頭,感到耳膜鼓動著雙重心跳——以及,第三道突兀的悶咳。
走廊盡頭,何蔚懷裡白薔薇與滿天星混搭的花束微微傾斜。
葉衿垂睫,見他極為自然地將花往身後藏,透明包裝紙發出窸窣脆響。
送給楚然的嗎?
葉衿探究的目光過灼,何蔚索性不再藏,坦然彈落花瓣水珠,倚牆挑眉:“二位現在,什麼關系?”
葉衿微微一頓,看向遊為。
但遊為沒說話。
廊燈落在他眼睫上,垂落淡淡陰翳,遊為只是沉靜地看著葉衿,像在等他回答這個問題。
葉衿心髒微縮,攥緊指尖,轉身時帆布鞋在地面擦出短促聲響,語氣不善道:“關你什麼事?”
淩厲如盾,掩住暗湧心緒。時至今日,即便葉衿在教授那聲“男朋友”驅使下,做出剛才那樣宣誓主權的誇張舉動,即便已經肌膚相親至跪伏稱臣,遊為仍然未曾鬆口定義他們的關系。
這也正常。
遊為身負兩大家族的繼承權,除何蔚無人敢明面親近,即便不為護他,原也不該與葉衿過從甚密。
尋常。合理。合該……習慣。
何蔚輕笑聳肩。他慣會撩人心煩,葉衿擰眉欲走,卻被遊為輕嘆一聲,忽然扣腕拽回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