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內除去綠幕也已經搭上了外景,是雪天,好像……還有一個廢棄的加油站?
在看明白那具體是什麼場景的時候,徐覓翡那段早就被可以塵封的記憶冒了出來,她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場景也換了?”
“小改了一下,在翎玉的要求下增加了一個母親拖拽她的外面的場景,這是翎玉要求的,確實更好。”顧言見徐覓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怎麼了?”
“……沒事。”只是太像了,怎麼會這麼像?就像是身臨其境一樣。
徐覓翡忽然想起那次蔣翎玉說過她夢到了自己的生活,難道,是自己以前的事?
不知想到了什麼,徐覓翡的呼吸徒然急促起來,她在想——有沒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邊界被打破,蔣翎玉也可能離開這裡,徹底脫離書的控制。
從此掌握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主角?
她只需要找到一個錨點。
徐覓翡恍然驚覺,自己一開始放置錨點的地方就錯了。
不是這裡,不是蔣翎玉的身邊,而應該是——
她的現實世界。
此時,黃儀被母親重重捏著胳膊,拖下了樓梯,直到廢棄的加油站旁。
皚皚冬夜,呵氣成霜,一個即將熄滅的煤球爐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黃儀跌在地上,通紅著雙眼看向母親,承接著母親辱罵時她一聲不吭,雙眼裡也早就沒有了怨恨。
直到母親要離開,她才像驟然回神一樣,猛地拉住母親穿著高跟皮靴的小腿,卻被一腳踹開。
飾演母親的演員身穿皮草,濃妝豔抹,徐覓翡一時恍惚了,竟不知自己看到的到底是誰。
此時,變故橫生。
黃儀撞倒在了煤球爐上,倒地時徑直壓到了一塊滾落出來的煤球上,空氣裡登時燃起棉衣燃燒的難聞氣味。
母親絕情離去,只留下了一句“死了也更好”,黃儀的衣服很快就燒起來,她死死地咬著蒼白的唇,當機立斷地撲進了冰冷的雪地裡拼命打滾。
火熄了,可她的衣服已經燒得破破爛爛,無比單薄,黃儀就這樣無知無覺地將自己浸在雪裡,無神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演得真好。”顧言甚至捨不得喊卡,在這段戲之後,後期會做出天空上飛過一架演練中的飛行器,代表著新的希望。
“卡!”
其他的工作人員和兆兆立馬圍上去,給包圍巾的包圍巾,還有剛才飾演母親的演員忙上前道歉,蔣翎玉都微笑著表示不用緊。
她的眼睛還紅著,聲音有些啞,因為剛才那幾場哭的太多次了。
直到徐覓翡過來扶住她的肩,蔣翎玉才放心地靠了過去,眾人才知道她這才是真正的鬆弛出戲。
有中間休息的時間,徐覓翡接替了兆兆的工作,等待換完衣服後,才扶著蔣翎玉去椅子上坐下,詢問她:“怎麼想起來要把這場戲改的這麼激烈?”
“我覺得,長大後的黃儀已經有了掙脫掌控的能力。”蔣翎玉喝了一口徐覓翡遞來的溫水,嗓子的幹啞好了不少,“有時候人要比戲裡演的還勇敢。”
她說的是徐覓翡,她也知道徐覓翡會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
徐覓翡靜了一會兒,才笑著說:“你說的對。”
等到下午蔣翎玉的試飛戲拍的時候,徐覓翡反而不在了。她才剛從休息室裡出來,忽然感覺不對,感覺喉嚨裡癢得要命,就又沖進了衛生間。
一陣劇烈地咳嗽過後,徐覓翡忙仰起頭,擦過了鼻血的紙巾放在一旁。過了好一會兒,她低下頭,無奈地擼起袖子,她的手臂上出現了莫名其妙地瘀痕。
種種跡象,都在提示她時間無比緊迫。
忽然,旁邊隔間的門開啟了,顧言從裡面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徐覓翡身上的奇怪現象和邊上沾染了大團血跡的紙巾。
她的神情從震驚變成了複雜,再到了然,以及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