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川捕捉到了他臉上一瞬的空白,以及之後的故作鎮定。
“怎麼突然說這事呢?”
“投資人是你爸。”
“怎麼可能?!”
萬山朗頓時冷汗直冒,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是我爸!”
“為什麼不可能?”
裴行川說:“我今天見到你爸了,他自己說的。不然為什麼我會回來問你?”
“……”萬山朗啞口無言,心說萬庹安有你這麼坑自己兒子的嗎,怪不得百八十年不打一個電話,今天突然來問候一下……萬山朗喉結上下動了動,一動不敢動地盯著樓上的裴行川,軟聲說:“親愛的你下來說…你站在那裡我害怕。”
“你害怕?!”裴行川一路從樓梯跑下來,怒氣沖沖過來算賬,“你騙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害怕?到我問了你了你還不肯說實話——”
萬山朗早早就張開懷抱,看到他下來上前幾步緊緊抱住了他,手扣著後頸,將掙紮的人按在懷裡,“你別生氣,我都跟你說……你別生氣……”
“萬山朗!你放開我!”
“我不!”
裴行川臉都憋紅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萬山朗聞聲這才慌忙松開了他,但手仍然抓住裴行川的肩膀,手指隔著薄薄一層衣服,快要攥碎他的骨頭,“我們換個房子,我們不住這裡了……”
“你在說什麼?”裴行川痛到抽氣,他注意到萬山朗的臉色不太對,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似是害怕到了極點。
瞳孔震顫,裴行川定定看了他半晌說不出話,勉強抬手捧住他的臉,湊近額頭相抵,“萬山朗…萬山朗你冷靜點,我好好地在這裡呢,你別自己嚇自己……”
“對不起”萬山朗還是抱住了他,胳膊被折在胸前,裴行川很輕地嘆了聲氣,就這麼安靜地由他抱著。視線穿過男人的臂膀,頂樓落地窗外視野開闊,明月高懸。不過這次的距離,並不那麼遙遠,伸手就能觸到。
兩人的動靜嚇著了貓,裴行川視線落回地上,看到貓跳下貓爬架,輕爪輕腳地往這走了幾步,想看看這兩個人類怎麼了。
許久,感覺到他的呼吸逐漸平穩,裴行川才動了動,“我們好好說。你先放開我吧。”
萬山朗訕訕松開他,牽起裴行川的手,“……你別生氣。”
把他推去沙發上坐著,裴行川沒好氣地說:“我都還沒問什麼,你就先怕成這樣了。我能怎麼辦。”
“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萬山朗環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肚子上,“那幾次,是你的噩夢,也是我的。”
“從很久之前開始,那早就不是我的噩夢了。以後也不會是你的。”
哄了一會兒,裴行川單手比槍抵在萬山朗腦袋上,氣氛急轉直下,“說,你到底隱瞞了多少事。”
“……其實我家在四五年前就好起來了,我是怕你不要我了,才想找個理由繼續賴著不走。”萬山朗抬眼看他,“你不會真的要因為這個讓我走吧。”
帶著鼻音,紅紅的眼睛這樣看著自己,跟害怕被遺棄的小狗一樣。裴行川不得不承認有被他戳中心髒,還在強裝冷臉,“哦,我還說讓你收拾收拾東西住你的橋洞去呢。”
萬山朗的眼睛越睜越大,崩潰地大叫:“我十八就跟了你!你怎麼能這樣!!”
“行了行了”裴行川揉亂他的頭發,伸手去摸他的臉,試了幾次沒能把他的臉扭過來 ,就彎下腰去看,“真哭啦?”
惱羞成怒,萬山朗揪著這個人的衣領,將他拉下來咬上他的嘴唇,被咬痛的悶哼和吻回去交纏的水聲,勾起更深更猛烈的情緒。爭吵聲嚇著貓了,萬山朗瞥了眼以為他們在打架,喵喵叫著就來勸架的貓,抱起裴行川回臥室。
被放到床上,裴行川抓緊被蹭亂的衣服,一把將萬山朗按在身下,“你還沒說清楚,你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還行,不缺錢花。欠錢那也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萬山朗說完又抓著他的手親了下,“對不起,我瞞了幾年都沒跟你說。”
“怎麼個不缺錢花?”裴行川追問到底。
萬:“……也就榆陽市連帶周邊三分之一的樓盤和地皮都是我家的吧……啊對,還有最近承包了省裡的舊城改造計劃,不過這個是跟別人聯合弄的,我們一家還是有些吃力……”
“行了不用說了。”
“……不用說了…嘛?”
“。”
怕被氣死,裴行川揪著他的衣領,皮笑肉不笑,“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說?怪不得我為你的事著急上火,你自己一點都不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