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萬山朗坐在床尾,早就看出他要算賬的意圖,裴行川先前過來過去根本不往他臉上瞅,在裴行川有意躲避下,倆人一頭一個中間隔了條銀河似的。
臥室裡鴉雀無聲,裴行川突然從被窩裡翻出來,“你很牛嗎?”
“……”萬山朗深吸了口氣,從善如流地端上笑臉放軟聲音,單膝跪床上坐去他身邊,“你說你回去分家?”
裴行川梗著脖子不看他,“分完了已經,戶口本都讓我揣出來了。”
萬山朗臉上的笑不變,跟男鬼低語一樣,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那你臉上怎麼回事。”
“……”
“還有脖子上。”
在車站那裡萬山朗就看見了,某人今晚始終只向他展示完美右臉,剛才還縮浴室磨磨蹭蹭一個小時都不出來,估計是在拿毛巾冷敷,企圖掩飾室內光下更明顯的紅痕。
“重點是我把戶口本拿出來了。”裴行川明顯感覺到了三兩句話間風雨欲來的氛圍,正絞盡腦汁想怎麼說,下一秒,下頜被捏著轉過來,看到萬山朗神色冷峻,抿起唇,一副不想再跟他聊下去的樣子。
臉上一冰,裴行川臉頰貼上了快醫用冷敷貼,還有點腫脹的痛感瞬間沒了。
他眨了下眼睛,“其實前面幾天都好好的,他們對我也心灰意冷了。本來事情辦完明天就走,可今晚吃分家飯時又聊崩了,他們說我惡心,是神經病。罵完還讓繼續吃飯,我就把桌子掀了。他……就打了我一巴掌。當時正吃飯呢,而且之前也沒事,就沒讓老錢他們在邊上。結果就…這樣了。”
“然後呢?你就站著讓他打啊。”
“然後我就把家砸了啊,補拍的全家福,我的琵琶,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砸了。我走的時候裡面快成廢墟了。爽。”
“你脖子上怎麼回事?”
“……”
“……行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再然後我跑出來了。在街上轉著轉著就下雨了。”
萬山朗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輕嘆了口氣,把剩下一張冷敷貼敷在他脖子上,低頭將撕下來的矽油紙揉作一團丟垃圾桶裡,“窩裡橫。”
裴行川點頭表示認同。
萬:“我說的是你!”
“……這樣。”被吼了,裴行川緩緩坐端正了,有些尷尬地捏手指關節,每到這種時候眼神總不由自主往別處飄。餘光裡,萬山朗眼眸森然地還在盯著自己,很像在思考要不要一嘴咬死這個不爭氣的算了。
“……你剛做完手術,還跑這麼遠。”
也不管他冷臉了,裴行川膝行靠近萬山朗,輕輕將他的臉掰過去,微創手術在顳部作的切口縫了針,年輕人身體好,消腫快,但疤痕還清晰可見,“沒其他並發症吧?還暈還疼嗎?”
今晚他情緒一直不高的樣子,裴行川也知道是因為自己專門跑回去捱揍。只是沒想到不是一般的生氣,是非常生氣。
萬山朗半張臉埋在裴行川胸口抱著他的腰,也不說話,只是就這麼看著他,眼眶紅了一圈。裴行川被他這樣望著,陡然生出一種自己很對不起他的感覺,心軟得一塌糊塗,當即發誓,“我以後說話一定算數!”
“……我才不信你。你這個人從來都是誓言當飯吃。”萬山朗說,“我都想起來了。”
“!醒來之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