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後殿觀山臺,阮幸仍舊滿頭霧水。
這連闋到底是要做什麼?給自己備了早膳,還讓鰲山出門給自己買酒,破戒啊這是,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簷下清涼,觀山臺外是滂沱大雨,兩人在一塊光潔無瑕的巨大嶙石上席地而坐。
阮幸兀自想著心事,極為順手的拿起一壺酒來,起了泥封仰頭便灌。
鰲山一臉驚奇的看著,突然道,“看你適才受驚的模樣,現在倒是毫不忌諱的喝起來,你說你到底是怕師尊,還是不怕師尊呢?”
一口猴兒酒入喉,醇香辛辣的刺激打得阮幸齜牙咧嘴,又聽鰲山這麼一句,瞬間喉頭一哽,緊接著便咳個不停。
“哈哈哈哈......”鰲山大笑出聲,眼睜睜看著阮幸咳的滿臉漲紅。
“我怎麼會怕他!”阮幸氣都還沒順過來,脫口便道。
鰲山顯然神色一凝。
阮幸隨即道,“我對師尊從來都是尊重敬愛,師尊對我一向好,我怎麼會怕他?”
鰲山卻不見舒緩,神情反倒有些別扭起來,半晌支支吾吾著說道,“我知道師尊待你好,不好也不會為你打破戒律,還為你......”
鰲山後頭的話說的有些輕,雨聲正烈,阮幸沒聽清,於是問,“還怎麼?”
“還能怎麼,山下的好酒我都給你帶來了,還正大光明的在謫風殿觀山臺喝,這猴兒酒我可是找了許久,釀酒的老頭子說新酒還未出壇,老酒就這麼多了,你還想怎麼?”
阮幸嘟囔,“酒自然是好酒,你不是也喝了,說什麼,再說,不就是酒......”
鰲山不樂意了,仰頭灌下一大口酒,道,“還不就是酒?那不還有飯呢?你今日早上難道沒在殿中用膳?”
阮幸斜著眼看他,甩了個白眼過去,又小聲嘀咕,“那不就是頓飯......”
“什麼叫就是頓飯?!好小子口氣倒是大,你活了這許久何時見過師尊下庖廚?這麼多年我在山上還從未吃過師尊親手做的飯呢!”
鰲山大聲嚷著,阮幸卻怔愣在那裡,手中還舉著一壇子猴兒酒。
“你說......那飯是師尊做的?他親手做的?他?”阮幸好半晌才問道,語氣中滿是不信。
鰲山頗有些憤憤然,“可不是,山下尋你時師尊去了不少地方,每到一處便尋了當地最好的酒樓學招牌菜,你啊你,”鰲山眯起眼,“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阮幸在喝酒。
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的喝酒。
鰲山自顧自在一旁說個不停。
“師尊先前還擔心你下山照顧不好自己,怕你餓著,昨夜裡回來一宿沒睡,到廚房裡忙活了許久,今兒個一早又吩咐我下山給你尋酒,你竟還瞧不上這飯這酒......你知不知道師尊為了你,下山前還給門中下了禁令,就連諸位長老也得了命不可傷你分毫......”
不對勁!
一定有哪裡不對勁!
阮幸一邊喝著酒一邊想著,前不久才和小喇叭說過連闋這小子越發有了人情味兒,怎麼突然之間竟然和轉了性似的,這是要下定決心要做自己的好師尊了?
可這著實不應該啊。
阮幸除了是他撿來的小雜種入室弟子之外,幼時與他交集不深,那小子傳授功法時向來不茍言笑,阮幸也懶得與他糾纏,甚至後來閉關,自己連去守關探問都不曾,怎麼突然的就有了這般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