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帝如今如何了?」靈華問。
「早已故去了。」楊錫遲搖搖頭,「他也發覺自己並非善於理事之人。而動了利用和謀害他人的念頭,他如同重臾一樣,已然失去了昇仙成神的本心。」
靈華已瞭解其中語義:「也許體面的故去是他最好的結局。」
她復而看向楊錫遲。
即便是帝君的一滴血所化,有些天界的秘辛他也並不應該知道。透過這張臉,靈華好像看見了青華大帝。
「道長此刻可是青華帝君?」
楊錫遲笑起來,笑裡帶這些無奈和讚賞:「你可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我偷偷下界,將魂魄附在自己的一滴血上,說出去會讓天界的神仙們笑掉大牙。」
靈華點點頭:「我會守口如瓶。」
但此刻的她不知道,青華大帝就如同僅餘一口氣還趕來看碧湖最後一眼的上淵,拖著即將消逝的殘體完成最後的心願。
鑑心聚齊前,他將最後一點神識附在楊錫遲身上。真實的肉體早已毀滅,但靈魂不滅,他的所為就是為了幫人間再度過一次劫難。
「如此便好。」楊錫遲道,「之所以將天火的秘密說與你們聽,就是為了用其反制江曌空。」
恆古本在消化衝擊力過大的資訊,腦子打結一樣混亂,聽到打仗的事忽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趕忙問道:「該怎麼反制?」
楊錫遲沒有回答,反而對靈華道:「靈華姑娘,請你像恆古那樣蘸取湖水試試。」
靈華依言輕點了一下湖水,清澈透亮的水滴殘留在指尖,與普通的水沒有區別。
天火氣焰也沒有出現。
「為什麼紅氣不會繞在她的指尖上?」恆古把自己的食指放在她的旁邊,那團火一樣灼熱的紅格外乍眼。
「這與你的命格有關。」楊錫遲望著恆古,彷彿穿過了皮肉,看到他藏在骨髓中的秘密。
「你自出生便擁有一身神骨,天生神力、靈氣逼人,故而天火氣焰會被你的力量吸引、控制,對靈華則不然。」
恆古難掩喜色,激動道:「所以我可以把這些氣焰都吸到手上,利用這股力量來對付妖軍?」
楊錫遲含笑回應:「自然可以,氣焰依附於你,自然可以為你所用。只是靈華姑娘的辦
法,需要一個長時提供光亮並反折光源之處。」
靈華道:「若恆古將氣焰吸走,我的靈力可否注入湖水中,將湖水作為承載我靈力之船,凝練製成一面鏡子?屆時這片湖水將從成為另一面鑑心鏡,無論妖軍白天還是晚上前來進攻,都不會落入下風。」
「噢?」楊錫遲目光中帶有一起驚訝,旋即頷首,「但試無妨。」
緊接著,靈華與恆古連續三日待在湖邊,直到援軍趕來。
眾人趕到後驚訝地發現,泛著紅氣的天火湖已然變成了清澈又碩大的冰晶。
「這是怎麼回事?湖怎麼變顏色了?四年前我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伸手敲敲清可見底的湖面,看似脆弱的晶體比岩石還要堅硬冰冷。說話者吃痛搓搓骨節,抬眼向湖心望去。
這一敲似乎喚醒了寒冰一樣的湖面,湖心中閃動著暗金色的光,像一面深沉的古鏡埋於冰封。
這些光芒墨一般在冰凌中化開,慢慢點燃整個湖面,反射出盛大而無法阻擋的光亮。
所有人都被光洗禮,他們的身上留下了鑑心的靈氣,承載了靈氣所帶來的力量,這份靈力如同烙印打在身上,與他們同生同息。
「如此便成了。」湖底隱約傳來一個平靜而清冷的女聲,兩三個人踏上湖面一看,原是湖心顯現出一個女子的雙眼,這雙眼睛似乎洞悉一切,又一下消失了。
一樣的眼睛映在銅鏡上。
遠在鷓鴣山的靈華收勢,卸去注入靈鏡的靈力,圍繞鑑心鏡一週的白光偃旗息鼓,還原成了不起眼的銅鏡模樣。
「這樣就完成了?」恆古為她擦去額頭的汗,又殷勤地輕輕揉捏肩膀,「這樣各門派的人都帶上鑑心鏡的靈力,不會收血控之力的影響。」
靈華放鬆地靠在恆古身上:「現在只等他們來到鷓鴣山,聽清遊門長老的破除血控之法了。」
「聽老楊……那個青華大帝說,兆原城中的妖軍這幾日又加緊操練,應該是在做戰前準備。」恆古愁眉不展,「也不知江曌空什麼時候能來。」
「快了。」靈華臉上的輕鬆蕩然無存,一種緊張而焦躁的神色爬上她的臉,「我有種預感,她將要來了。」